玉瑤……
貓兒在幻境中見到的,怎會是她呢?
妄念妄念,雲生替貓兒拭去那些濁紅,撫平皺起的眉心,一股柔和的靈氣遊走其身,確定隻是昏過去後,便衣袖揮揮,將蜷成一團的貓兒送至江邊亭中,落以靈陣相護。
四下俱靜,玉瑤手執金莽鞭,已然落在雲生身旁,“師尊,有魔。”
雲生並未多問,大抵是猜到玉瑤看她久出未歸,便來尋她。
“魔君冷千枝,你並非對手,退下,莫給為師添亂,去亭子裡照看那姑娘。”
“那姑娘是?”
“被牽扯進來的無辜人罷了。”
貓兒已脫血海,紅鸞紛飛,一時間有如花枝千萬,在這月空中籠罩出一片巨大的紅影,竟遮得那月光透不進半分,天地塵塵,無心無情,朝冷千枝襲去。
體內的魔氣終於不再顫抖,歸於順從,冷千枝向後躍去,手中雙刀片片如鱗,亦是動了真本事,嘴角噙著一抹慘淡的笑,“雲兒,上次切磋時,你還是使劍的。”
風華劍宗於鏡懸山仙隕,雲生將師尊所贈時晴劍立於山巔作碑,冷千枝怎會不知,此時不過是舊事重提,擾雲生心神罷了。
“冷千枝,你找死。”
冷千枝今日數次僭越她的雷池,新仇舊恨,一並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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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重活一世,雖然撿到許落墨後,她有意去忘前世那些苦痛,也被貓兒的柔軟可愛治愈不少,可說到底,她已不是原來那人。
冷千枝隻覺得雲生出招異常淩厲凶狠,竟有幾分魔族不似當年的克製。
刀光照血月,紅鸞驚遊龍。
所戰餘波甚囂江上,蕩出一個又一個排山倒海的浪潮。岸邊草木簌簌,林花皆顫,滾滾煙塵。
玉瑤坐於亭中,打量著蜷在凳上的許落墨,不知道這姑娘和師尊是何關係,竟能讓雲生如此在意,手中金莽鞭卻微微動搖,生出一瞬的殺心,卻在心念既起的那刻,沒來由地心悸,似是對她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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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冷千枝魔氣漸弱,已有頹勢,不知為何,每當她欲用殺招之時,總能見那金瞳閃閃,觀心亂神,冷汗在脖頸間浮出,稍有破綻,便被雲生抓住,隻是紅鸞驟停,轉而化掌,啪得一聲扇在她的臉上。
雲生在羞辱她。以往的雲生,何曾會做出這般事來?
“哈哈哈哈,雲兒啊,你果然不是世人說得那般磊落,哈哈哈哈哈,你果然也是,你果然也是……”
冷千枝好似瘋魔,卻又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雲生運了靈氣,紅鸞將她捆了個結實,吊起來痛打。
啪!
“這一掌,是為你心懷不軌,欺我情誼!”
啪!
“這一掌,是為你於情不忠,辱我師姐!”
啪!
“這一掌,是為你墮入魔門,取血煉傀!”
雲生目光如冰,死死盯著冷千枝,這幾掌她何能解氣,忽地想起那血海幻境,貓兒清醒便朝她呼喚玉瑤的場景。
啪!
“這一掌,是為你有眼無珠,傷我貓兒!”
紅鸞直指心口,便要貫通而去。
“哈哈雲生啊雲生,殺我啊!殺我啊!殺了我,看你那傻子師姐如何?”
雲生驀地止住,也便在這一瞬,冷千枝腰間的鬼麵忽地吐出一物,爆裂開來,驚起一片紫綠毒霧,雲生亦不含糊,紅鸞如電,殺了過去。
“雲兒,你還是沒變,還是那麼優柔寡斷。”紅鸞貫穿了冷千枝的胸口,亦留下了暴掠的靈氣在她的經脈撕扯,隻偏過半寸,未能誅心。
毒霧散去,妖風吹拂,冷千枝已然遁逃。
玉瑤守著江亭,並未聽清她們二人間的言語,隻遠遠見得紅鸞纏上那魔女的身,而後毒霧散儘,隻剩雲生浮於江上。
玉瑤從座上站起,想去迎一迎雲生,卻是微微晃神,隻聽得二字如妖如媚——
“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