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肉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1 / 2)

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5601 字 8個月前

先前衛玉跟明儷掌櫃爭一碗順氣湯的時候,酒樓中的客人們已經紛紛側目。

如今又聽了這石破天驚的話,自都吃驚不小,鼓噪聲四起。

明掌櫃先是意外,繼而向著武萬裡武都頭身旁一閃:“哎喲,原來是個殺人的強盜,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她抬手在武都頭的胸前輕輕撫落,嬌聲說:“幸虧都頭來的及時,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獸姓大發,傷及我這樣的弱女子。”

武萬裡卻肅然道:“明掌櫃,目下隻是懷疑,縣衙未曾定罪之前,請勿如此說。還有,莫要動手動腳的。”

明儷嗤地笑了。

衛玉卻僅僅是瞥了武萬裡一眼,目光仍是在那碗湯上逡巡,仿佛心神都在上頭,沒有外物比這個更重要。

明掌櫃眼珠轉動:“話是這樣不錯,但我怎會不知都頭為人,您是最耿直嚴明的人,他的手若不臟,您怎麼會找上他?”她笑吟吟地瞥著武都頭,話剛說完,忽地叫:“喂,你乾什麼!”

原來就在明儷試圖跟武萬裡調情的時候,衛玉竟端起那碗順心蘿卜湯,送到嘴邊嘗了口。

明儷要攔阻已經晚了,到底給吃了一口。明掌櫃大怒,雙手叉腰放潑道:“好你個不知死的強盜,當著公差的麵兒還敢搶人東西,罪加一等?今兒若不教訓你,你怕是不知道老娘姓明,就是眼睛裡不揉沙子的’明’!”

她挽起袖子就要動手,小夥計旺來跟廚子老孫忙來攔住。

衛玉的眉頭微蹙,輕輕地搖了搖頭。

明儷看的稀奇,怒極反笑,喝問道:“你搖頭又是什麼意思?怎麼,老娘二兩銀子的湯還不對你的口味兒不成?”她氣急之下,忘了自己先前謊稱這湯是五兩的話了。

衛玉道:“這也算是好的,可惜……”

“可惜什麼?”

衛玉歎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明儷的雙眼瞪大,她讀書有限,識字不多,聽了這句雲山霧罩,呆問:“你說什麼?”

正在此時,武都頭不悅道:“休要閒話,你,跟我們回縣衙!”

衛玉點點頭:“自然。”

無驚無懼,邁步欲走之時,將手中傘送到明儷手中,輕歎一聲,向前去了。

除了武都頭,現場所有人都難掩麵上驚異,一時之間竟有大半跟著往外走去,自是要看熱鬨。

明儷看看衛玉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傘,終於又憋出一句:“他什麼意思?剛剛念的是什麼?話沒說明白就這麼走了?”

老孫在旁說道:“掌櫃,這把傘可不便宜……”

明儷潑辣精明,哪吃過今日這種軟釘子,正氣頭上:“老娘稀罕這個?呸!難道我買不起?”作勢要把傘丟在地上,手中沉甸甸,卻實在舍不得。

老孫看破不說破,故意道:“既然不稀罕,我幫掌櫃的丟了去。”

明儷索性踹了他一腳:“滾,後廚不用做菜了?”

老孫看著滿堂中幾乎跑光了的人,長歎:“興許還真不用做了呢。”

這會兒小夥計旺來拉住相識的捕快,悄悄問道:“昌哥,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客人生得好相貌,看著文文弱弱,怎可能殺人?再說了,那王屠戶不是被豬咬死的麼?剛才他們說了半天,都說發現的時候已經剩了一半兒,五臟六腑都掏空了呢。”

那昌哥見武都頭等將出店門,便匆匆說道:“究竟怎樣我也不曉得,本來二老爺也判了是豬吃人,可都頭去王家走了一趟,不知怎地就探問出昨晚上還有人在王家借宿過……就是剛剛的那位……總之去了縣衙,必會水落石出。”

長懷縣縣衙。

縣衙有些破敗,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曆經風吹雨打歲月磋磨,變得麵目模糊,反而褪去煞氣透出一股和善。

自從上任知縣任上病故,長懷縣便一直不曾有新縣官來到。

如今縣衙主事的是原本的縣丞,姓安名澄,縣內都稱呼為二老爺。

公差們先一擁而入,剩下武萬裡跟衛玉在後,進門的時候,少言寡語的武都頭終於開口:“你好像不怕。”

衛玉正打量這縣衙的門首,望著大門上殘缺的銅釘,道:“都頭覺著我該怕?心底無私,自然不懼。”

武萬裡道:“據我所知,不管是有私無私,但凡進公門,人都會本能不安,閣下這樣淡然,無非兩種可能。”

衛玉轉頭看他:“願聞其詳?”

武萬裡道:“第一,是那種至奸至惡之人,已然喪心病狂,自然無法無天。第二……”對上衛玉帶兩份笑意的眼神,他道:“極上位者。”

如果是身居高位之人,習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自然不會把小小縣衙放在眼裡。

衛玉眉峰微挑:“那都頭覺著我是哪種?”

武都頭卻道:“我並不擅長猜測,隻看事實。”

衛玉沒有出聲,隻望著堂下跪倒的那道身影,那是王屠戶的娘子趙氏。

眼前風雨撲麵而來,思緒瞬間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裡屋的門上搭著一塊兒舊門簾,因堂屋的門敞開,狂烈的秋風襲入,將門簾推的向後。

燈影下,暗色的血跡仿佛墨蛇般極慢地蜿蜒向外。

婦人臉頰青紫,衣衫淩亂,扶著桌子急喘,左手上緊緊攥著把小兒拳頭粗的錘子,粘稠的血緩緩滴落。

一聲短促的低呼。

衛玉定睛,看到跪在地上的趙氏驟然驚恐的臉色。

目光相對,衛玉向她輕輕地一搖頭。

趙氏咬緊了唇,流著淚低下了頭。

“堂下何人。”

二老爺安澄的聲音響起。

安縣丞正驚奇地望著衛玉。

衛玉拱手,略一垂首行禮:“大人,趙氏身懷有孕,恐怕不宜這樣讓她跪在地上。”

堂中鴉雀無聲,沒有人想到嫌疑人開口竟是這樣一句話。

“這……”安縣丞愣住。

衛玉道:“倘若她有個萬一,那隻怕也算是老爺的罪過了。”

安縣丞略一思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嗯,趙氏,念你有孕在身,不必跪了。”

趙氏呆怔,顫聲:“多謝老爺。”她試圖起身,但一來心慌二來驚懼,且又跪了一陣,竟是渾身無力。

正此刻,一隻手探過來,將她輕輕扶起,原來竟是一直站在旁邊的武都頭。

衛玉看向武萬裡,有點意外,本來衛玉想去扶起趙氏,隻沒想到看似冷冰冰的武都頭能夠出手。

武都頭卻道:“大人的問話你可聽見了?還有,你為何不跪。”他本想說“你又沒有懷孕”,又覺太不莊重。

不料衛玉反問:“我倒也想請問,為何無端傳趙娘子上堂,又為何說我跟王屠戶之死有關。”

安澄本要開口喝問衛玉來曆,聽了這句便也看武萬裡。

武都頭斥責道:“大膽!王屠戶昨夜身死,你借宿王家,難道不曾發現異樣,而趙氏刻意隱瞞你借宿之事,若心中無私怎會如此。”

衛玉淡淡道:“都頭這話未免牽強,昨夜風雨極大,我睡的且沉,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何?至於趙娘子不提我之事,隻怕就是擔心我被無辜卷入,這是她的好心,沒想到反而成了都頭懷疑我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