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在乾清宮跟康熙撒嬌的同時,另一頭,程婉蘊則在加緊預備晚上團建聚餐的食材。
她準備得晚了,是金嬤嬤過來傳話,她才發覺今兒已到了四月十五。
日子真是過得飛快——吃吃喝喝順便睡睡太子爺,這日子全然沒有她想象中那般難捱。原本聽聞要入東宮伺候太子,她真有些如喪考妣,剛入東宮時,不少人酸溜溜地議論她,說她這般出身,竟有幸入侍東宮,真是祖墳冒青煙。
程婉蘊當時麵無表情地想,青煙哪夠格,她程家的祖墳八成被人點著了,她才能倒黴成這樣。
眾所周知。
不論是正經史書、野史或是後世各類電視劇、電影、小說裡,太子都不算一個正麵人物,在不同版本的演繹下,不是愚蠢無能就是暴虐荒淫,總之就是炮灰得十分徹底。但真的回到了兩百多年前,她身處這個時代,見過他第一眼,她就明白了他與史書上的太子全然不同。
康熙不是腦殼子進水的人,放著一無是處的太子竟能忍四十多年才廢掉,甚至廢了以後有那麼多兒子選擇,在各種勢力的逼迫和對太子大失所望的情形下,仍然願意再立太子。
甚至二廢太子後,康熙心灰意懶,開始逃避立儲之事,不論大臣宗親們如何請柬,他都不願意鬆口,在他心裡,他這十幾二十個兒子,竟然都不能夠上他心中儲君的標準。
而這樣的高標準之外,太子還夾在年邁敏感的親父、虎視眈眈的兄弟、派係林立的八旗勳貴、野心勃勃的外戚以及他身邊那些賣主求榮的小人們當中,穩穩當當坐了四十多年才被拉下神壇。
常言,曆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由勝利者書寫。
的確如此。
若要問程婉蘊她認為的太子是什麼模樣,她又有些說不上來。
隻相處了一個多月,她隻能說,太子是個麵上溫和、不拘小節的人,但內心卻敏感多思,精神負擔很重,甚至有些討好型人格嫌疑。
但程婉蘊卻沒想明白,太子這性格是如何造成的,明麵上他享儘康熙的所有偏愛,高高在上,按理說不該如此。
碧桃捧著一盤烤得噴香的雞翅、雞腿進來,回道:“格格,您說的這……這奧良雞翅烤好了。”
這詞兒差點沒讓碧桃的舌頭打結。
程婉蘊才發覺自己的思緒早就飄遠了,本來不是在想今兒小聚的事兒麼?
不過太子這淩晨上學一趟,又是一天不見人影,也沒叫人回來傳話。
不管了,到時候給他留上兩個雞翅,就算她有心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湊過去看搗鼓成功了沒。
要知道,她為了複刻這奧爾良醃料可費了不少心思。
後世的奧爾良醃料主要有百裡香、羅勒、甘牛至、芹菜籽、黑胡椒、乾芥末、紅辣椒粉、大蒜粉和薑粉。很多香料在清朝日常運用得十分稀少,但幸運的是,清朝宮廷裡有不少傳教士,廣州也源源不斷舶來洋物,因此不算難找。
原來給她獻過殷勤的掌勺太監鄭隆德連她的銀子也不收,儘心儘力替她收集到了這些香料,還特意讓那個叫三寶的小太監過來學,說:“日後格格哪日想吃,也不必親自動手,隻管遣個人過來吩咐一聲,一定妥妥當當送過來。”
而哪怕鄭太監不當值的日子,其他幾個掌勺太監也早晚都會提前派人過來聽她吩咐,今兒要吃什麼,怎麼個做法,壓根不需要碧桃再去膳房點菜了。
程婉蘊也投桃報李,如今她的膳食基本都由鄭太監包了,再也沒有被退回內務府的風險了。
今兒圓月高掛樹梢,清風朗月,李氏早早便在臨水的亭子裡布置好了——支了張她最喜歡的紫檀雕花圓桌,四麵掛上紗簾,提前拿驅蟲的香仔細熏過了,又起出來一壇親手釀的青梅酒。
楊格格帶來了兩淮出了名的火腿肉,交給禦茶膳房做了煲了一道火腿鮮筍豆腐湯。
程婉蘊準備自然是肥宅快樂專場:特調裡木紅茶(翻譯:檸檬冰紅茶,在此掌聲感謝閩浙總督進貢的八百棵檸檬樹)、甘梅水果撈(再次感謝閩浙總督進貢的芒果、番石榴)以及炸薯條、脆皮奧爾良烤雞、蛋撻等,甜品是新做的抹茶毛巾卷蛋糕。
抹茶起源於魏晉時期,達官貴人喜歡將綠茶磨碎了“點茶”,到宋朝才逐漸傳向倭國,雖然清朝大多不那麼吃茶了,但做起來也不麻煩。
擺上一桌子快餐食品,將李氏和楊格格都看呆了。
“這是……”
程婉蘊一臉認真地胡謅道:“這算是歐羅亞那邊的西式宮廷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