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格格用審視地目光上下打量她:“你?怎會做西菜?”
“我阿瑪調任歙縣縣令前,曾任廣州番禺縣令,廣州海運興盛,外國商人隨處可見,街上也有許多異域館子,耳濡目染下便學會了。”
其實她爹當番禺縣令時,她還沒出生。
楊格格接受了這個說法,不過還是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你這南蠻下裡巴人有什麼好得意”的表情。
自從太子當眾落了她見麵,她就愈發看程婉蘊不順眼,一點麵子情也不顧了。
程婉蘊並不生氣,本就是塑料姐妹,沒有期待何談失望呢?
楊格格天天瞪她,也沒耽誤太子爺寵她。
李氏也猶豫著沒動筷。
她們吃慣了名曰“清湯白菜”實則要殺好幾隻雞來煨的這樣精細的菜。猛然見著這樣簡單粗暴的西方菜很有些不習慣。但程婉蘊已經將炸雞都去了骨,有的甚至切成了雞塊,就是為了方便她們能文雅地吃夜宵。
“既是姊妹間小聚,我心想著便不要太拘束了。”程婉蘊笑了笑,“而且兩位姐姐出身世家,什麼好東西沒嘗過?便想著做些不一樣的給兩位姐姐嘗嘗看。”
“聞著倒香。”李氏自從病了以後便瘦了許多,吃不下睡不好,聞言搖搖頭:“可我不大敢用呢,太醫囑咐要忌口,我喝幾口湯,略嘗幾口點心便是了。你們倆多吃些,今兒啊,隻是想和你們聚一聚,說說話罷了。”
她語氣難掩消極。
“李姐姐,快彆這樣說,我特彆預備了滋補養生的粥品,這粥益氣養血,又開胃,您喝了一碗保管想喝第二碗。”程婉蘊早料想到李氏可能吃不了這全家桶,因此另外交代鄭太監按照她的配方,以豬骨和雞湯為底熬製了蠔乾瑤柱粥。
據說這粥最初起源於乾隆朝,這下也被她提前搬來了。
李氏微微一愣,隨即笑容真實了些:“難為你惦記著我。”再一看那粥,沒四五個時辰熬不下來,很是用心,轉頭看向金嬤嬤,見她隱晦地點點頭,便知道這粥已驗過了,有益無害,這才放心用了。
一入口她也不由暗歎,程格格彆無長處,在吃喝方麵卻優於常人,她說好吃,真就特彆順滑爽口,粥裡配了碩大的瑤柱和牡蠣乾,配著高湯秘製的粥底,添上薑絲,又叫人不覺得膩。
李氏用了大半碗,下腹的隱痛都好些了。
楊格格麵上一副不屑的模樣,暗地裡卻吃了好些炸薯條,那一人一份的蛋撻、毛巾卷也全部吃了,最後才紆尊降貴發表了一句:“什麼西菜,不過如此罷了。”
程婉蘊:“……”你把你嘴角的番茄醬擦擦再來說話。
李氏也很喜歡番茄醬,還在程婉蘊震驚的目光裡舀了一勺配粥,津津有味之餘,還和她討論起如何這番茄醬熬製。
她也不藏私,告訴她要先將番茄蒸熟,除籽擠漿,還要加入白醋、五香粉、洋蔥、大蒜末、胡椒等一起熬製,把李氏也說得咂舌:“虧你有這巧思和耐性呢,光熬一個醬就得廢上好幾個時辰呢。”
“這有什麼的,都是些粗糙東西。”楊格格在一旁嘀咕,“我家下人吃得都比這好。”
程婉蘊忍不住了:“那你彆吃了。”
“得了得了,你少說兩句吧,”李氏命小宮女給楊格格續酒,“我這果子酒不醉人,今晚月色這般好,都多飲些。”
程婉蘊也喝了幾杯,度數很低,加點蘇打水簡直就是rio,的確不醉人。
要回去時,程婉蘊除了臉熱了些,並未喝醉,楊格格倒喝得步履已有些蹣跚,連脖子都紅了,回去路上還喊頭癢,直嚷著備水沐浴。
三個人就屬程婉蘊住得遠,青杏提燈在前,碧桃扶著她。
還沒進院門呢,就見著何保忠提著燈侯在門口,那張白乎乎的小胖圓臉上滿臉堆笑:“哎呦,格格您可回來了,太子爺等您等得都睡著了。”
程婉蘊忙走進屋子一瞧:“……”
得,抱著她的兔子睡在躺椅上呢。
這位爺就不能叫造辦處給他原樣打個椅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