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東西偏殿自然也很快得知了太子爺回來又直奔程格格的後罩房這件事。
李氏已然麻木了,以前林格格在時,她好歹還能撈點湯水,太子對林格格也不大癡迷,多是忙著自己的事兒,有時寧願在淳本殿對著淩嬤嬤那張老驢臉,也不進後院。
如今程格格、楊格格進來了,太子爺來後院的日子多了,眾人以為會得寵的楊格格,卻連見著太子爺的麵都難,程格格整日沒心沒肺地養魚遛龜,不爭也不搶,反倒很是得寵。
楊格格就更是氣得摔了花瓶,她素來自傲,自認容貌家世才華無一不勝過程格格,怎麼太子爺偏生……她都有些懷疑太子爺是不是喜歡程格格養的那幾隻魚和龜,憤恨地撕著手絹琢磨自己也弄幾條魚來養。
一生氣,身上那股難耐的瘙癢就更明顯了,她忍不住想要撓,柳兒忙過來攔著:“格格快彆撓,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楊格格隻得停了手,可實在忍得難受極了,她叫柳兒拿牌子去李側福晉院裡:“跟李姐姐通稟,我想請個太醫來瞧瞧。”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渾身起了紅疹子,楊格格也不敢告訴人,叫柳兒偷偷煮了金銀花來沐浴,又抹了些藥膏,卻不見效。
如今實在瞞不住了,楊格格癢得心煩意亂,在屋裡來回急走。
柳兒已忙不迭地去了,這會兒正是夜幕降臨天色晦暗不明的時候,穿過一道門半截長廊就到李氏的院子了,院門值守的婆子正打瞌睡,前院鴉雀無聲,柳兒捧著對牌,提著裙擺便進去了。
不一會兒,李氏便遣了人到前院告知淩嬤嬤楊格格抱病要請太醫,得了首肯,這才開了箱子,叫小太監領了毓慶宮的對牌去請太醫。
柳兒沒有急忙回去,金嬤嬤將她帶進暖閣見李氏。屋子裡沒有彆人,青玉香爐正嫋嫋升煙,李氏倚在引枕上,扶著腰微微皺著眉頭,柳兒見她似乎腰疼,便熟稔地跪下來替她輕輕按著。
李氏閉著眼任她按了會兒,才忽而開口:“柳兒,你會不會怪我?”
柳兒手上動作一頓,緊接著又恢複如常,柔聲道:“主子,這都是奴婢自個情願的,若是沒有主子,三年前,奴婢就已被林格格打死了。”
李氏歎了口氣:“咱們都是可憐人,我這輩子是沒指望出去了,等日後事兒了了,我就想法叫你出宮去,你好好和家人團聚,安安生生過日子。”
柳兒忍下淚意,點點頭。
“快回去吧,”李氏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背,“太醫一會兒就到了。”
柳兒給李氏磕了個頭,才起身到門外侯著,遠遠瞧見有人提著藥箱子來了,到麵前才發現沒見過,跟著的小太監解釋道:“這是新來的周太醫,幾位老太醫都守在景仁宮佟佳皇貴妃那兒,今兒隻有周太醫得空。”
周太醫還很年輕,一身書卷氣,聽小太監這麼說居然微微紅了臉。
說得好像他醫術不精才被留下似的。
柳兒忍住笑,忙請周太醫過去。
隔著厚厚的紗簾,在一屋子奴才嚴防死守下,楊格格伸出了一截手腕。
周太醫也不敢上手,仔細端詳後道:“格格以往春秋兩季是否也易患桃花廯或是風疹?這多是風邪客於肌膚的緣故,起初是否皮膚作癢,次發扁疙瘩?越搔越是堆累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