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酒釀,其實就占了個桃花的名。
隻是在甜米酒中放了些乾枯晾曬處理過的桃花瓣,再配上淺色的粉團子。
橘糖輕飲了一口,酒樓為了蓋住乾枯桃花瓣的澀,故意將酒釀做得甜了許多,她這種平日已經很能吃甜的人,此時嘗上一口,都蹙了眉。
但看向娘子——
薑嫿垂著眸,用湯匙一口一口飲著。
對這已經算是不尋常的甜,沒有絲毫地抗拒。橘糖佩服搖頭,娘子是如何麵不改色喝下如此甜的東西的。
看著甜米酒上浮起的桃花瓣,薑嫿眼眸輕動了一瞬。
被處理過的枯敗枝葉,被尋了個名頭,最後依舊隻是作為裝飾。即便這碗甜米酒名為桃花酒釀,也鮮少有人會試著品嘗浮起來的桃花。
更多的,隻是點上一碗,淺嘗一口。
她其實不太知曉,自己對著一碗甜米酒,到底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是平靜地一口一口飲著,等到粉團子上隻有一層枯敗花瓣時,她亦放下了湯匙。
“娘子,上次那罐糖,足夠甜嘛?”橘糖撐著手,望向麵不改色喝完一碗桃花酒釀的薑嫿。
薑嫿輕聲一頓,思緒回到那些日子。
可能是太久了,她甚至都想不起那糖,究竟是如何滋味了。
看著橘糖望著她的眼神,她猶豫了一瞬,輕聲道:“尚可。”
“很甜!娘子,很甜的!那一罐,比從前我給娘子的那罐,要甜上數倍呢。”橘糖誇張地描述著,她當時是如何心血來潮做了一罐極甜的糖。
薑嫿卻隻是在想。
那糖,真的有如此甜嘛?
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見她似乎沒有什麼反應,橘糖突然皺眉,指著桌上的桃花酒釀道:“娘子,桃花酒釀,你覺得甜嘛?”
薑嫿一頓,望向已經被她飲完一碗的酒釀,不明白為何橘糖會這般問她。
她喝著,就是......尋常甜米酒呀,甚至,比尋常甜米酒,還要淡上一些。於是她輕輕搖了搖頭:“不算甜,是很淡的那種香。”
橘糖握著湯匙的手一顫,佩服地低下了頭。
公子和娘子究竟是如何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她改日定是要問問廚房,公子不喜甜,娘子嗜甜,廚房是如何做膳食的。
這是一家蘇式酒樓,多的是甜口菜。
她們隻有兩人,並沒有點太多菜,就點了一壺碧螺春,一道鬆鼠鱖魚,一盤糖藕。
被炸得金黃,淋著醬汁的鬆鼠鱖魚送上桌,薑嫿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裹上醬汁,放入口中。
“好吃嗎,娘子,這可是這家酒樓的招牌。”
醬汁的粘稠感在唇齒間綻開,卻隻傳來一股淡淡的甜味,有些平淡了,薑嫿一怔,對上橘糖泛著笑的眼。
“娘子,怎麼啦?”說著,橘糖也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不過片刻,就搖頭道:“不愧是蘇式菜,這也太甜了些。不過,對於娘子而言,應當也還好。娘子試一試糖藕吧,這一家的糖藕做的,比蘇州那邊的還甜。”
薑嫿幾乎是沉默地夾起了桌上的糖藕,放入口中。
依舊......隻是淡淡的甜糯味。
她這才想起,橘糖說的那罐糖。
那時橘糖說很甜,她嘗了幾顆,去也覺得,比常日吃得還淡些。
她那時沒多想,心思也不在糖上,隻以為橘糖拿錯了。
那之後,廚房那邊送來的膳食,都有些淡,她隻能嘗出淡淡的一點香。
那時她也隻以為,是因為她生病了,橘糖吩咐廚房那邊飯菜要做的清淡些,所以她才嘗不出什麼味道。
可......好像不是。
薑嫿望向已經隻剩下枯敗桃瓣的瓷碗,握著筷子的手,緊了一瞬。
似乎察覺到了不對,橘糖擔憂的聲音響起:“娘子,怎麼了?”
薑嫿一怔,緩緩搖頭:“沒事。”
說著,又夾起一塊橘糖口中甜到發膩的糖藕,放入嘴中。
不算味同嚼蠟,但她好像......的確品不出味道了。
薑嫿緩慢咽下了唇間的糖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