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聞言大驚,猛然站起,掃視一遍可逃跑的路線。
是從樓梯口跑,還是從窗口跑?
齊子蟄先她一步,已躥到窗口,往外一瞧。
一邊回身,伸手給她。
準備拉她一起躍下。
李丹青張開手臂,疾衝過去。
借著疾衝之勢,她還奮力往上一躥。
她的想法是,齊子蟄拉著她往窗外一躍時,她這麼一躥,可以給齊子蟄減負。
萬萬沒料到,她這麼拚力一躥,躥在齊子蟄身上。
雙手攀在他脖子上,雙腳盤在他的腰。
貼得牢牢的。
齊子蟄,沒有躍出窗。
她攀在人家身上,一副青樓頭牌的嬌媚風格。
李丹青有些茫然,不是要逃跑嗎?
齊子蟄雙手托在她臀上,清咳一聲道:“茶沒問題。”
豁!李丹青鬆手,從齊子蟄身上滑下來,喘氣道:“嚇死我了!”
又問道:“哪你剛才怎麼覺得有問題?”
她感覺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喝得比你多,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齊子蟄到底還是觀察一遍窗子和窗外情形,這才答李丹青道:“適才突然有些燥熱。”
“想著這是青樓,沒準兒這茶,下了迷香。”
“躥到窗口時,發現腦子清楚,體內也沒有什麼異常,不大像中了迷香。”
李丹青鬆口氣,迅速回顧洛蘭的言行,再與上一輪印證一番,點頭道:“洛蘭姑娘應該沒問題。”
兩人再次落座,麵對麵坐著。
李丹青暗忖,齊子蟄是一個精壯男子,到了青樓,進入頭牌姑娘洛蘭的“閨房”,喝了她的茶,心中難免有一點綺念。
於是,就燥熱起來了。
沒錯,定是這樣。
在逃亡時,兩人都有無數話想跟對方討論,也有許多問題想問對方,隻苦於時機不對。
現下突然有了時間說話,千頭萬緒的,一下子卻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齊子蟄斟酌言詞道:“丹娘,若咱們逃出去了,你有何去處?”
李丹青搖頭,“沒有去處。”
頭兩輪中,李丹青已從魏家人嘴裡探聽出來,她母親早亡,父親失去音訊多年。
她未嫁前,寄居在叔叔嬸子家中。
叔叔嬸子不甚喜她。
也正是知道她離了魏家,無人依靠,魏家人對她下手時,才毫無顧忌。
但是……
李丹青淡笑道:“若不是有輪回,我早枉死了。”
“我想去京城,我要找到魏大郎,揭穿他和魏家人的醜惡麵目。他這樣的人,不配當官作宰。”
“還有,我要為自己討個說法。”
齊子蟄道:“到京城也好,起碼,我有法子的話,能照應你一二。”
“若到了彆的地方,鞭長難及,便沒法了。”
“還有一個,你縱逃離魏家,一日沒有拿到魏大郎休書,你還是他的妻。他憑著夫婿的身份,就能著人捉拿你回家,也可對你行使夫婿之權。”
“你到得京城,須得先設法拿了休書。”
齊子蟄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李丹娘長成這樣,若沒有人護著,單獨一人在外間,是很危險的。
李丹青歪頭看齊子蟄,“你雖失憶了,知道的挺多。”
齊子蟄也看李丹青,道:“你是不是也失憶了?”
李丹青一驚,問道:“為何這樣問?”
齊子蟄道:“你嫁進魏家三年,按理,該當識得魏家諸人,也該當知道魏家一些事,但是……”
他頓一下,“但是,你似乎對魏家人所知不多。”
“你與魏家人說話時,一直在用巧妙的法子探問魏家一些事。”
“你麵對魏老太時,不像媳婦對婆母那般天然敬畏,你提起她時,也不稱呼婆母,很生疏的喊她魏老太。”
“你在揭破魏大郎高中狀元要另娶時,好像在說彆人的事。”
“我甚至懷疑,你可能忘記了魏大郎的名字,因為你從沒提及他名字。”
李丹青一陣沉默。
天啦,齊子蟄太可怕了。
這觀察力真是……
接下來還要與他一道逃命,還要一道去京城。
以後,或者還要向他求助。
有些事情,還是交代一番比較好。
她迅速做了決定。
點頭道:“我確實失憶了。”
“是從第一輪醒來開始失憶的。”
“那一天早上醒來,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見你躺在身邊,還以為你是我夫婿。”
“待見你一躍而起,跳窗逃跑,方知道不對勁。”
李丹青細說第一輪和第二輪發生的事。
提及第一輪,那四個抬豬籠的精壯男伸手進豬籠內時,她的臉色煞白煞白的。
她咬著牙道:“那時,我暗暗發誓,若能逃脫,定不會發過他們。”
齊子蟄聽著這些,憤怒道:“他們該死。”
那一輪一輪的淩辱,如一次一次在心口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