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6 6初七,你齷齪(2 / 2)

她的呼吸很不平順,偶爾哼哼唧唧幾聲。

回到院中,依然狼藉一片,向來悠哉的老牛煩躁不安,哞哞叫,鼻子上凝固著黑紅色的血塊。

平日裡,老牛被趙桑語照顧得特彆好,這會兒遭了難,顯得格外可憐。

初七將趙桑語安頓好後,將老牛鼻子清理一番,拿出陳郎中開的外傷藥膏,塗上厚厚一層,把它牽進牛棚裡休息。

老牛很通人性,全程一動不動,任由初七處置。

初七又將院子簡單收拾收拾,把院子裡散落的地瓜撿回去,切碎,熬了點地瓜糊。張大娘剛才給了他兩隻雞蛋,他全打成蛋花加在了地瓜糊裡。

晾涼後,一勺一勺喂給趙桑語吃。

她昏迷不醒,不會吞咽,喂得很艱難。

初七心中全是後悔。

留在趙家以來,他做得仿佛很好,勤勞乾活,體貼做飯。其實,都隻是為了生存罷了。

在他內心深處,一個二十歲了還沒討到郎君的窮苦光棍,所謂的對他好,能是出於什麼純粹的善心嗎?

還不是有所圖。

圖他皮囊年輕漂亮,圖他失憶無依無靠。

甚至,連趙桑語從城裡回來後,說無人尋他,官府不管事等話,聽在他耳中,也全是意在困住他的謊言。

他每晚睡前都偷偷把菜刀拿到房裡,藏在枕頭下。

要是趙桑語敢有什麼不軌舉動,他就殺了她。

他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她。

直到她差點喪命,他才意識到他錯得離譜。

他真不是個東西。

為什麼他不早點出去?

為什麼他沒從一開始就站在她身邊?

他居然還想過自己逃走?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初七喂完地瓜糊,心中沉悶,重重呼口氣。如今多想無益,唯有好好照顧她才能彌補。

陳郎中方才交代過,“趙二內裡有傷,會持續發熱,務必注意降溫,不能放任。她身上外傷也必須小心處理,按時換藥,否則會化膿感染。若不仔細照顧好,內傷外傷一起惡化,神仙都扛不住。”

初七將碗放到一旁,打盆清水過來,沾濕帕子。

趙桑語身上都是塵土,需要清潔。而且,剛才上藥還沒結束,陳郎中就被李金貴差人請去。初七也不好為難人家郎中,反正他看了會兒上藥,知道該怎麼做。

總之,他得脫了她的衣裳才能進行下一步。

初七深呼吸幾下,坐到床邊。

趙桑語傷口處的血已經乾掉,跟衣裳緊緊粘連在一起。

初七怕弄疼她,拿水打濕後,小心翼翼揭開衣裳。

脫下衣裳那刻,他本能地瞥開臉。

男女有彆,他居然就這樣看了女人的身體。

初七自我安慰,他可是純粹是為了救人,依然是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去繼續。

他拿起濕濕的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塵土和血跡,露出平滑白淨的底色。

她其實長了張很清秀的臉,皮膚光潔細膩。由於常常在外乾農活兒,她臉麵微帶小麥色,比身上暗一點,卻健康紅潤,顯得活力四射。

現在受了傷,一點都不紅潤,臉色唇色皆是蒼白。

初七腦海中閃現過趙桑語平日裡的各種模樣,嬉笑怒罵都很可愛。

扛著刀去砍李金貴時格外可愛。

還有他剛醒來那晚,她睡在他身旁,跟他聊天。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趙桑語有種令他安心的氣息。

由不得他用理智阻擋,隻要她在身邊,他的心就格外寧靜。

初七手帕逐漸往下,擦拭她的身體。

逐漸西沉的夕陽給她的肌膚鍍上一層暖暖的鎏金。

“桑語……桑語……桑語……”他忍不住小聲喚著她的名字。

突然,一陣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侵襲了初七。

他手一抖,帕子落到趙桑語身上。

初七呼吸凝滯,不敢置信。

他怎麼會有這種反應?

初七並非不通人事。

男子們到了年紀都要出閣,每個男子都必須學會如何服侍好未來娘子,以討得娘子歡心。

可他隻是在給趙桑語清理身體,怎麼會這樣……

初七不能接受。

男人們天生就地位低下,大多隻能困於後院之中,終此一生伺候妻子,照顧孩子。

他雖不記得很多事,但從心底厭惡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厭惡嫁人生子的附庸人生。

可他卻對趙桑語起了欲念。

“初七,你齷齪。”他自言自語。

他望著趙桑語沉睡的麵容,心中充滿對自己的怨懟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