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嫁了人,他是太子殿下,自不願與她再有任何瓜葛。
這般自顧自的想著,清風吹在她麵頰上,帶來絲絲清涼,褚朝雨抬眸,沙沙細雨又開始飄落了,她想起婆母的話,起身要回宮宴上去,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不徐不疾的嗓音:“小藥。”
喚的是她的小名。
自從臨安回到上京,喚她小名的隻有夫君秦南蕭一人,她轉身回眸,立於長廊上的頎長身影卻不是秦南蕭。
是顧宴風。
當朝太子殿下,曾與她有過三年之約的少年將軍,彼時顧宴風意氣風發,生的一副俊俏容顏,霽月清風的少年郎。
褚朝雨隻是怔愣一瞬,隨即屈身行禮:“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嗓音輕緩而平和,無絲毫緊張畏懼之意。
顧宴風麵色沉了沉。
他身後跟著的內侍陳公公跟了他兩月時日,多少是懂得些這位太子殿下的性情的,提著步子向後退了又退,觀太子殿下神色,眼前這位姑娘是舊識呢。
隻是這姑娘眼生的很,適才轉身回眸間,真真是驚鴻一瞥,絕世媚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被太子殿下瞧上,以後福分可大著呢。
陳公公步子退的遠遠的,一時間,被細雨敲打著的長廊下隻有顧宴風和褚朝雨二人,褚朝雨垂著頭並未去瞧他,可她能感覺到那道身影在不停的向她逼近,直到那人的腳步入了她的視線。
一股淡淡的甘鬆香氣襲來。
褚朝雨開始有些緊張了,不是因著從前的恩怨,而是眼前的人於她來說變得陌生了,如此陌生的一個人卻喚著她的小名,離得她如此之近。
她自然心慌。
顧宴風冷冷道:“抬起頭來。”
褚朝雨乖乖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顧宴風就這般盯著她,目光深沉而悠遠,透過遙遠的記憶去觀此刻麵前的人兒,還是褚朝雨扛不住,又垂下了頭,低聲道:“殿下,我要回宴席上了,婆母叮囑我莫要在外久待。”
她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顧宴風伸手捏住了下頜,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不敢再動彈,褚朝雨下意識向四周望去,想要提醒顧宴風他這般做被人瞧見了不止有損她的清譽對他也不好,可顧宴風的神色愈發冷厲,讓她不敢說出口。
隻好又將話咽了回去。
顧宴風沒有理會她的抗拒,突然冷嗤了聲,神色似是玩味道:“你當真是一天都不願多等孤。”
他話語說的肯定,落於身側的那隻手有青.筋突起。
褚朝雨沒有心思去細想他此話何意。
她麵色無辜,澄澈的眸子看著他:“說好三年——我等了。”
所以,她不欠他的。
她神色釋然,語氣平和,顧宴風眸底的冷沉卻愈發沉重,如暗夜冰窟,他眉頭微挑,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沙鐘吊墜之上,褚朝雨聽到他冷笑了聲。
顧宴風鬆開她的下頜,修長的指節敲打在一旁的紅漆木柱上,冷冷道:“你覺得不欠孤?”顧宴風嗓音低沉,突然勾了下唇角:“世間哪有那麼多黑白,若皆好聚好散,又哪來那麼多癡男怨女。若所有人都似你一般守規則,還要三法司做什麼。”
他尾音壓重,透著狠戾之氣。
褚朝雨不說話。
顧宴風輕笑,修長食指點在褚朝雨心口處,用力按下時又沉沉道:“偏偏——孤就是不守規則的人。”
“你也瞧見了,今日宮宴孤晚了一刻鐘,沒有人敢不等孤,亦沒有人敢說孤的不是。”
褚朝雨分明從他漆黑眼眸中看到他晚了一刻鐘眸中透出的傲慢。
不守時還了不起了?
他分明是故意去遲的。
褚朝雨垂眸,抿緊了唇,不想跟他說話。
顧宴風垂眸看著她,自是知道幾句話就把她給惹惱了,可他覺得還不夠,隻是將她惹惱讓他心中舒適不了,他要把她惹哭才是。
他側轉身望了眼漸漸密集的雨幕,對著烏黑天幕突然笑了,轉身將手臂穿過她膝彎和腰間將她攔腰抱起,徑直向東宮行去。
站立在遠處的陳公公瞪圓了一雙眼,險些踉蹌摔倒在地,疾步跟上來撐傘,初夏雨天寒涼,他額間全是細汗,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兩月了,第一次見殿下如此行事。
竟是直接將人抱去東宮。
也是這姑娘的福分,東宮第一人。
陳公公剛緩了口氣,卻聽太子殿下懷中的姑娘急切的說著:“顧宴風,我是臣妻,你要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