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這麼想著,雖然他不是很喜歡你,可你的確無辜,因此也沒有資格說什麼你的不是——更何況,他真的很無聊。
這一邀請,達達利亞就入了迷。
七聖召喚什麼的實在太好玩了。每一次贏得勝利時,他都忍不住站起來,看向又一次被打趴的部下時,眉毛都要飛走了。
當然,直到遇上你。
這可能就是血脈壓製吧,你玩不過潘塔羅涅,但熱愛打架的至冬人還是能打的過的。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自己的卡牌“贏得”了失敗,達達利亞落寞與咬牙切齒的同時,也不得不敬佩你。
什麼樣的方法不能算勝利?他沒挑戰的過你,那就是他的不行。
青年大膽的向你發起挑戰,準備再打十局。你拒絕了,因為部下表示你該吃午飯了。
這時的達達利亞忍不住的說了句:“怎麼連你也向著她?小姐怎麼受得了你們的!”
回應他是部下與你的沉默。
半晌,青年醒悟了一切。
為什麼平時宅在這裡的小姐不在,為什麼這兩天都看不見你,為什麼執行官們的突然“變心”。
他看著你,又看著一旁麵無表情的部下。
“小姐…?”
“是我。”你答,“要不要改天再打?至少…先吃個晚飯?”
達達利亞:……………
部下抱住可憐的自己,忍不住申冤:“原來您沒認出來大人嗎…”
達達利亞:……………
他徹底傻過去了。自己不爽了好久,以為大家很可恥的拿你當替身,也以為你毫不在意這種行為。
誰知道呢,正主當自己的“替身”。
可惜你不知道達達利亞在想什麼,不然你會建議女皇不要讓他去稻妻或者璃月了。這是看了什麼書啊,腦回路怎麼會拐到這種上麵去的。
回到此刻,達達利亞咳嗽了下,用眼神祈禱你跳過這茬。
身為熱愛打牌的好牌友,你當然是選擇了幫助。當即邀請了牌友加入戰局。
人數增加,你們按照強度你們開始了對戰。
既然潘塔羅涅已經贏過了你,達達利亞至今也還沒打過你。那你打算先和哥倫比婭來上一把。
不過在這之前,有人突然提出要設置一個獎勵。
“如果有獎勵的話,那麼大家就會更想成為這個贏家吧。”潘塔羅涅精明的說道,語氣和腔調都像極了個資本家,當然他本來就是。
達達利亞和哥倫比婭表示隨你,你也無所謂,那乾脆就有了獎勵。
“讓我想想…要不然,就和小姐約會吧!”達達利亞抓了抓頭發,突然開口。
你表情複雜:“這……”是哪門子的獎勵。
哥倫比婭:“好。”
“嗯…以這個作為彩頭嗎?倒也是個不錯的獎勵。那麼,兩位老板,開始賭博吧?”潘塔羅涅自覺代入了莊家的地位。
這個,那個,他們有問過你的想法嗎?
“我可以拒…”
“小姐,到你出牌了!”達達利亞趕忙道。
這一聲打斷了你的話。
仔細想來,你想拒絕其實也沒有什麼用。反正待在至冬宮也無聊,出去便出去罷。
“罷了…我同意。不過時間由我定。”
“自然。”
莊家笑著,另外二人皆無異議。
你這才去思考戰局,卻忽的眉角一抽。
看著哥倫比婭驚天地泣鬼神的手氣,心中暗道不妙,開始與她周旋。
每個人自然都有不同的作風。
與達達利亞博弈,你能感覺到他打牌的方式十分的淩亂,很容易就被你的陷阱給框住,從而一發不可收拾的輸給你。
潘塔羅涅就是另一種風格了。
詭譎又老成。他的陷阱總在上一個陷阱之下,在放鬆警惕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步步為營,又能獲取最大的收益,頗有一番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
隻是你沒想到的是,哥倫比婭的操作也讓人嘖嘖稱奇。
你完全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上一秒小姑娘可能還在歎息著輸了你一步,下一刻她就又會鬼使神差的竟然反殺了你,但再後一步出來,她又抉擇著選了失利的方式。
摸不透。這是真的不明白,像在黑夜裡走路,在踩下去前,永遠不知道那是什麼路子。
最終你贏了。
雖然不清楚麵前的少女時刻在想什麼,但是你融會貫通了潘塔羅涅的操作,最後一輪定輸贏,你一招收了之前的所有網,將哥倫比婭給吃死了。
“好。”
潘塔羅涅鼓掌,他很欣賞你的做法。學習並且完美利用他人的優點,再加以自己的改進,這樣的能力無疑是什麼優秀的。
不過…這並不完全。
與他人待久了就容易被同化。如果不經意的學習也是同化的一種…
潘塔羅涅的笑停在嘴邊。
一旁的達達利亞也驚歎道:“真是一局刺激的戰鬥!”
哥倫比婭這才反應過來,微微彎唇:“你贏了。”
她並不在乎這些輸贏,看見你長舒一口氣,露出那副熠熠生輝的表情時,她會更高興。
瞧著眼前的人沒有什麼失落的意思,你將舞台讓給另外兩位參賽者。
達達利亞緊張的對自己的手指吹了吹熱氣,坐在了你剛才坐的位置。
拿完牌後,你們幾人都一楞。
哥倫比婭拿到了張“達達利亞”,而對麵的達達利亞迷茫的看著她上來就拿“他”傷害了自己。
“加油,戰勝自己就會變得更強。”你眨眼,“我看好你。”
“末席,我也看好你。”潘塔羅涅負責火上澆油。
哥倫比婭笑著也想加點料,達達利亞煩躁的出了一牌回絕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一牌扔出,末席毫不猶豫攻擊自己。
執行官們多多少少都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你曾聽過達達利亞對哥倫比婭的評價,他表示不太想對上她。
——這一次的達達利亞大概徹底坐實了自己的想法。
這感覺比溺水還難受,每被圈進去一步,就感覺離死亡也更進一步。倍感壓力的抬眸去看眼少女,她臉上反而隻有溫和到要命的笑容。
這種毛骨悚然的直覺讓達達利亞難受極了,笑裡藏刀的人,他可招架不住。
偏偏他又不想輸,越挫越勇的精神讓他化恐懼為興奮,恨不得與三席促漆長談,最好讓自己越來越強,克服這種可怖的壓迫感。
結局就是,達達利亞輸了。但他頭很鐵,一整個下午,你和潘塔羅涅已經上一旁嗑瓜子,聊天去了。他還死拉著哥倫比婭打牌。
“我的同僚都不怎麼正常”——來自抓著前輩狂打七聖召喚的武癡達達利亞。
暮色染上散著的長發時,你才恍然的發現一天已經結束了大半。
養老的生活莫過於此,打牌溜達與朋友磕瓜子。匿真心的感覺自己要廢,但躺著實在是太舒服了。
由於某末席終於想起了自己有個家,你們一行人才算是分道揚鑣,此次比賽的勝利者也不言而喻。
哥倫比婭與你和潘塔羅涅再會。
她:“明天我有點忙,下次再來陪你,好不好。”
你:“好啊。”
她:“富人,你看起來工作也很多呢。”
潘塔羅涅微笑:“您說笑了,不過就是些要批改的文件罷了。”
二人相視而笑。
平心而論,你不懂眯眯眼的想法。
33.
老實說,某種意義上,你覺得自己就像那養老院最招人疼的小老太…白天有人要陪,晚上也有人要陪。
前腳剛和小陛下說完晚安,後腳你就一腳踏進了夢裡。
剛進去,一股焦糊味就湧上了鼻尖,緊接著,黑壓壓的影子從麵前緩緩出現,跟在其身旁的蘭納羅慌張急了。
“一頭菇,一頭菇。”
蘭那羅跳上跳下,在那個少年的身邊都要哭出來了。
對此,將袖管用一根繩子綁到肩上,露出那線長手臂的少年無言的皺起了眉頭。
他拿著湯勺舀了口湯,低頭啜飲了口,隨意的抬眼看向你。
“來了就坐。”
你:…?
你穿越了,這不是才過了一個白天?
蘭那羅這才發現你回來了,哭唧唧的栽進你的懷裡:“一頭菇…一頭菇,紫色那菈,蘭那羅的一頭菇…”
你迷茫的看著散兵。
他則是乾脆的盛了碗湯給你:“它們想給你做飯吃。”
做飯?蘭那羅?
…是至上珍饈嗎?
你品嘗過蘭那羅的手藝,不得不說,對吃慣了加工食物的人類而言,那實在是太過“淳樸”了…
手中接過的這碗湯不同…
鼻尖縈繞著蘑菇湯的鮮香。最簡單的食材,也有著最為本質的美味。不用想也知道,這令人食指大動的一碗喝下去,熱氣騰騰的,一定會讓人活力滿滿。
雖然現在的狀況不太明白,但眼看著麵前的人也坐下喝起了湯,你也不做什麼推辭。
在蘭那羅痛苦掙紮的表情下,你一口一口喝乾淨了那小碗中的湯。
很不爭氣,散兵給你盛第二碗的時候,你依舊咕嚕咕嚕的喝下去了。對於身旁蘭那羅失望痛苦的眼神,你隻能在心裡默念“我真該死”。
這湯太鮮,太好喝了。
不怪你啊,誰知道這麼簡單的食材,能被他做的這麼好喝的,你堅信自己不是被食物誘惑,隻是單純的困惑,所以再嘗嘗,再嘗嘗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原理。
嗯…再來一碗…
你的頭快埋進鍋裡了,就差把“好好喝,我還想再來一碗”這話說出來。
散兵嫌棄的把他那碗給你了。
等到真的一滴都不剩時,你才關閉了腦中“舌尖上的恒那蘭那”。
讓你想想,你是先問問他狀態如何呢?還是問問這湯的秘方…額啊,果然還是前者吧…
正欲開口,旁邊小小的啜泣聲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蘭那羅已經淚流成河,它縮到角落裡,懷抱著剩下的半顆蘑菇。對你與散兵的眼神,已經變得恐懼。
可愛的森之子民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自己友好的朋友,神明的友人,竟然會如此對待它的一頭菇。
更過分的是,它們辛辛苦苦的給那個紫色的那菈縫補衣服,而他竟然做出這等侮辱至上珍饈的食物出來。
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蘭那羅…蘭那羅並沒有這麼狂野的情感,它隻是很難過自己的一頭菇沒有成為完美的至上珍饈。
散兵一把將蘭那羅攬過來,用手臂鉗住蘭那羅。他上手奪了它的菇,低頭就扔進了鍋裡。隨著一氣嗬成,熟練到驚人的加水煮沸,蘭那羅又癡迷的看著完美,毫無任何調教的至上珍饈一邊開心去了。
你嘴角都要抽起來了。
他真的拿捏住了蘭那羅們。
這一招反客為主直接給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遙想當初因拒絕不了好意,每每痛苦的喝下去這些東西,還要說“好”的時刻,你就感覺自己越發的胃痛…
“你看起來,過得還挺好的。”乾巴巴的語氣。
蘭那羅走後,散兵利落的換了個坐姿。他撐著自己的下巴平靜的打量你。聽到你這麼說,美豔的少年立刻勾起了唇角。
“是麼。”微微上挑的語氣像是在說疑問句,可毋庸置疑,那雙深藍與紫混合而成的眸子,又認可著他自己的回答。
“是…”吧?
聞言,他壓下帽簷,低低的笑了下,再次開口卻道:“再帶我走走吧,那些小東西都怕我。唯一一個膽子大的去喝他的湯了。”
…無法拒絕的請求。
他站起身,伸手去拉你,手掌的溫度比你想象的要低上太多,還有…
是不是他有點太瘦了
恒那蘭那的光線一直不太亮,畢竟這裡是夢,也畢竟這裡不是人類的居所。
那些昏暗的光虛虛的落在他單薄的身上,某一瞬間,那種寂寥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顯眼了。對上的眼睛也是,那裡拘著一汪無措與枉然。
和從前終究還是像的。
擁有人的情感,又得不到愛。無異於…
他側頭,帽簷下的一片陰影也一同落在了你的身上。
“看著我做什麼?”
聲音帶笑,揚起的嘴角向上,少年百無聊賴般的用手指擦過你的掌心,身體微微繃緊,聲音不自覺的壓了下來點,笑意不減:
“…在想什麼?”
保護色啊…
你了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
穿過彎曲的小徑,你停了下來。
眼前散發著點點熒光的東西在巨大的山洞中安眠著。走進的時候,世界都沉寂了下來,安靜不已。
這無異是超出現實的奇妙產物。
“蘭那羅們將它稱為夢之樹。”你思考了下說,“如果向它供奉一些散失之物,說不定就會獲取到奇妙的東西。”
“知道了,那群小東西說過了。”
“那它們有說過這不是洋蔥嗎?”你好奇的說,“這其實是種子,順帶一提,蘭那羅們也不是什麼瓜果蔬菜和蒜頭…?它們都是新生的種子。”
也是不得不期待成長為巨樹的種子。
後半句你沒有說。給本就以夢來彌補缺失的愛,那就再給夢境一個美好的結局吧,一切的悲歡離彆,都不必存在。
“…?”
他的確不知道。
少年人隨著你走遍了恒那蘭那。你們一同打開會有神秘信件的郵箱,一同觀察長滿奇妙花朵的苗圃,一同與蘭那羅歌唱。
這個夜晚做了好多事。
認識朋友,見識廚藝,月下漫步…
悠揚的吟唱中,你們坐在水池邊,腳下清涼的水並不刺骨,流動的水在一直溫和的夢裡帶來些許真實感。
一腳踏破水麵時,陣陣波瀾漾開。
倒影中,少年的衣擺隨著他的動作晃動了起來,向你走進時的速度快了些,翻飛的衣服就揚起,在麵前浮動了下。
好像振翅飛翔的動作。如果下一刻不伸出手抓緊的話,就會任由他飛走了吧。
“愣在那裡做什麼。”散兵低頭問。
坐在那裡,你抬頭對上他的眼:“我在想,你很像一隻小鳥。”
你想說什麼?
不如說是突發感想…
鳥兒出生就被母親所遺棄,隨後輾轉,寄人籬下時領悟飛翔的本領,可又有災禍降臨。
你見過太多的人渴求神明的目光了,但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又終有幾人有幸被看見呢?
“鳥兒…?”散兵複述這個詞語,終是不屑的笑了,那雙眼睛裡逐漸溢滿瘋狂,多日壓抑下來的情感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飽和。
不遠處的歌聲還在傳入耳朵,少年人的帽簷下,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他心血來潮的與你分享這些痛楚。
他的一字一句,都用上最輕蔑的語氣,可字字句句又都在滲血。
——為什麼得不到注視呢,為什麼愛而不得呢,為什麼,自己總是會被拋棄呢。
悠哉話語中淬著狠勁,他搭在你肩頭的手明明隻是想要尋找一個支撐,卻隨著情緒的驟然繃緊而不自覺的下了力氣。
應該是有些後悔的吧…
他猝不及防的在你澄澈的眼中看見了狼狽的自己,在笑可又要哭出來似的。
收回手臂,他掛上冷冷的表情。你後來猜那時他大概想對你說“滾”或者“彆在這裡礙我眼”之類的話,可惜終究隻是你的猜測。
在少年微微弓起腰,想要站直時,你就用力的拉了他一把。
直覺與經驗告訴你,有事就直接說事,不開心就要當下解決不開心。
於是——
少年猝然失了上半身的力氣,整個人向你倒去。伴隨著一聲悶響,他單膝壓在你的臉腿間,帶著你直直的躺了下去。
他的反應比你想的要快上太多,像是出於下意識的舉動一樣,那雙手死死的抱住了你的頭,生怕這一下子,你會受傷。
他的帽子由於動作直接落在了一旁,久違的那張臉終於不處在了陰影之中。
愕然間,他張開著唇想要說些什麼…手指猛然收緊,勾過一小片柔軟的涼意,落在他掌心的是你長長的發…
很久以前,你曾經也這般捧起過他的一縷長發…那是為被剪斷的渴求。
黑色的睫羽煽動,眼簾下,長發如瀑的少女笑容無奈,隻好伸手去撫上他的臉頰。
一如曾經一樣。
“不高興就直說嘛…”
嗯…他就算是哭起來,也很好看啊…?
聰明的神明收回後半句話,輕輕的將人摟進懷裡。
抱到了,和小時候一樣乖嘛!
內心竊喜,你小小的感動著這一時半會的溫暖。
很正常,因為在五分鐘後…
散兵:“鬆手,你這女人。”
你:“…哦。”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