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晃動。

麵前的少女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實則有著太過強大的力量。單手握住麵前的欄杆，縱身一躍，這一舉動來的太突然，加之船已經逐漸駛離了碼頭，連帶著平日裡遊刃有餘的二席都短暫的錯愕了一番。

他是下意識想要去接住你的。這點決然不假。

在翻越這小小的高低差這事上，你毫不動容。對於一個尚武的魔神而言，這種事情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你覺得和從慶雲頂上跳下去沒什麼兩樣的區彆。

不過降落地點如果有人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太好將軍。

看著青年不退反進的衝你張開手臂，一瞬間你懷疑精明的二席是不是腦子壞了。第二個反應則是在心裡說：

那就彆怪我了哦——？

短暫的晃神間，多托雷頭疼的回憶起了過去記憶的碎片。

那時的少女神明也是這樣縱身一躍，然後再也沒有回頭看向他，就這般與他擦肩而過，再也落不回他身邊。

他想，自己那個時候真真切切的想著拉住過你。

無論你是不是智慧之神，在你踏足他的夢境時，少年就已經選擇了你作為他的神明…

“你傻了？”他的神明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身邊，望著呆站在一旁的他，沒忍住的開了口。

記憶煙消雲散。

果決的少女神明此刻的臉上分明帶著悄然的笑。

多托雷的披風下的手正想放下，你就像悟了什麼一般，上前一步隨意抱了下他。

“好，好，小朋友放心，姐姐不會走的。”哇，好爽，和抓魔神的尾巴一樣刺激。

博士默默收緊雙手，笑應：“哦？所以…大人這是，準備借我之手逃離至冬宮嗎？真是十分有趣的想法呢。”

你看看這說的什麼人話。

內心腹誹，你掙紮了兩下，傻眼的發現他沒臉沒皮的不放你走，隻好忍氣吞聲的惡笑：“怎會…？我隻是想去旅遊一下，上次還沒有逛完呢。”

他的吐息灑在耳邊：“不會借機去找智慧之神？”

會啊！

你真摯的說：“不會的，你放心。”

“如此…那便是想找…那位不存在的…”

“——博士，外麵好冷。”壓下猙獰的表情，“能不能進船裡。”

他最後還是鬆了手，看著你若慌而逃的快步進克船艙。這般也沒忘記掃一眼周圍的部下。

能在愚人眾乾活，多少是有點的。

眾人紛紛四十五度角抬頭望天，一個兩個的直道：“今天這天可真天啊”。

36.

成功抵達須彌的時候，天色已晚。

你草草的和博士打完太極就回了房間，再溜之大吉了。

出門的時候還走的正門，恢複實力的感覺很爽，眼線什麼的隨便亂甩，每一個人跟的上你詭譎的步伐。

你倒也清楚，愚人眾的再次到來總歸會吸引一些目光的。不過無所謂，反正也隻是路過，饒是真被人盯著也沒關係。

這也可以，此行的目的就是如此。

你想要知道，世界樹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管是出於與自己過去友人的情義，又或是保護這位新生的神明，身上不太重的責任感促使你把手伸向這裡。

還有…

關於散兵。

腦子裡不合時宜的出現他做的甜品。

你記得散兵其實不愛吃甜食，可即使這樣，他也依舊會嘴硬心軟的去做你所喜愛的食物。

光是回憶曾縈繞在舌尖的甜膩感，你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也就是這一瞬間，視線恍然頓住，落在了一個熟悉的影子身上。

你在…須彌城的大巴紮。

那個少年站在一角似乎正與店主在說些什麼。你思考了番才走近。

宛若一個普通的旅客，你平靜的開口：“您好，請問這蘋果怎麼賣。”

你的這一身打扮就從頭到尾的貴。每一個配飾也都是由執掌北國金錢血脈的潘塔羅涅老爺給選的。

老板的眼裡添上了“大客戶”幾字。

身旁的少年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點，他語氣溫和的說道：“小姐，請多買一些吧，這些蘋果很新鮮的。”

一摸一樣的聲音，一摸一樣的容顏。

唯獨性子…

不，你知道少年人一直有些最為溫和的心態。多數時候的冷言冷語，也隻是保護色罷了。

內心困惑著，你實在是不懂他做了些什麼，把自己給搞成了這樣，嘴上則依舊客套。

“哦？是嗎…這位先生…”你裝作這才看清他的臉，“咦…我們是不是見過？”

少年訝然：“嗯…？我們見過嗎…抱歉，我一直在流浪，很多的事情都…”

話無需說完，你已經配合的露出了然且遺憾的表情…

你買了一筐蘋果，回到旅店的時候麻利的用刀切了好幾塊，甚至還很平靜的搞了幾隻兔子樣子的蘋果出來。

一部分送給了可憐的打工人部下，還有一點端給了博士。

多托雷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掠過那根貫穿了整隻兔子的牙簽。在處理完手頭的一些東西後，他才走進，並阻止你“虐待”小兔子。

“回神，小姐。”博士扣住你的手腕，“心情不好要出去走走嗎？”

他知道你遇見了一個少年，還很迅速的就讓部下調查了那個人。

不過的確如你們對話的那樣，博士也隻查出來，他是一個很普通的流浪者。但，光是流浪者這個身份，你認識也很正常，不是嗎？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博士很好奇，他在思考怎麼套你的話。

你麵無表情的拿著牙簽，將那塊蘋果喂到他的嘴邊。

多托雷詭異的沉默。

麵具下的一雙眼睛看著“死氣沉沉”的兔子，說不上話。

他為什麼覺得，這隻兔子身上有鴻門宴的感覺呢…？啊，難道這就是被女人獻殷勤的恐懼感？感覺你下一刻要刷爆他的卡…

哦，不對。慌什麼？還有其他幾個執行官的卡陪他的卡一起死呢。

“？”

見他遲遲不吃，你收回了手，正想送進自己嘴裡，他就歎了聲，低頭咬掉了蘋果，旋即坐在你的身旁。

你摩挲一會自己的手，半晌起身：“我走了。”

博士：？

嗯…女人的心思有點不太好猜。

正欲離開，你又停了停，扭頭看向他：“你今天好怪啊。”

“有嗎？”他下意識一句，隨後愚人眾二席意識到了一個點。

他竟然覺得你要拿他們的錢在外麵包養彆的人。不知道是先嘲笑同僚，還是先可憐自己，又或者是想辦法讓你收心了。

如果你知道他這一瞬間離譜了的想法，可能會憐愛的摸摸他的頭。

果然是996太久了，腦子已經出現問題了吧？如果你想，當著他們的麵包養十個小白臉，他們也隻能把後牙槽咬…話題扯遠了。

你盯了會他，盲猜他眼底又都是黑眼圈了，終是忍不住一句：“記得早點睡覺…”

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使勁壓榨自己啊！

心裡想著，你直接用小刀一插，喂了塊蘋果給自己吃，絲毫不覺得這行動很危險。

二席了然。

他覺得應該和其他執行官一起孤立一下末席了。看看，末席那個毛頭小子都把他們大人給帶的這麼狂野了。

37.

從本質上而言，用刀當叉子純屬是順手。達達利亞本人也不會在你麵前做這種事。

另外一件事而言，博士擔心過一會的事情隱隱有成真的趨勢。你這兩天一直在往外跑，努力的趁著離開前，想搞清楚這一切的事情。

機會來的不算太突然。

自稱流浪者的散兵意外的還挺好接近。你已經在這個老板店前買了好幾次水果了，連店老板都覺得你是暗戀散兵，有意無意的在給你們兩個牽線。

你對此無感。

在彆人眼裡，你就是一個天天在這裡晃悠，把傻白甜寫在臉上的富家大小姐。還有厲害保鏢在暗中保護你，實在是個動不起的人。

店老板在背地裡不停點散兵，少年總是無措的看著老板，不知道如何有力的解釋和你的事情，總是蒼白無力。

在這邊，實則看守你的部下們也在為自家大人捏把汗。

機會來的很快。

那天來找散兵時，你就見到了那兩個異鄉的旅人。

他們在跟蹤散兵，不過被發現了。你則是在跟蹤他們，直到將一切的答案都儘收眼底時，你也未被發現。

二位旅人離開了，散兵如獲新生，決心成為小吉祥草王的協力者。

一切都挺好的，不過當淨善宮中的人們都走光時，獨自站著的納西妲開了口。

“我觀察您很久了。既然已經來了，要不要一起來聊聊天？”

你笑了下，隨即從穹頂一躍而下，默默行上一禮：“久疏問候，小吉祥草王大人。”

真是聰明的孩子啊，你在內心忍不住的想著。

散兵的記憶中也有你的影子，因此她並不質疑這一切，隻是果斷的道出了你的名字：“被隱藏的降臨者，我相信您沒有惡意。那麼…見證散兵的蛻變，就是您帶領那些人前來的意義嗎？”

“抱歉給您添了麻煩，這隻是我個人的一些私心。”對上那雙眸子，你頓了頓，“我曾因他動過惻隱之心，在借景之館時更化身為鳥兒陪伴於他身側。”

納西妲闔眸，緩緩說道：“我看見了，關於那段時光。降臨者，或者說…魔神，那麼我可以詢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毫不猶豫的點頭，在聽見她的詢問時，又一次的承認道：“請不必擔心，智慧的神明，這一切都是生命的選擇。”

是屬於曾經的，為了世界而被遺忘的那個你，是大慈樹王對於友人的祝福。

小吉祥草王，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在散兵的記憶中，使用你權能的原因。

世界會遺忘，但是沒關係。

因為總有人會銘記，也總有人會守候這些記憶。

38.

一切的答案都揭曉了。

剛離開淨善宮，你就撞上了一個人。

擁有了過去的記憶，並不代表就會遺忘不久前的記憶。散兵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你一定會來。

畢竟前些日子總是會定時定點來找他的你，今天忽然就沒有出現了，這完全不合理吧？

“原來你還是降臨者？”坐在一旁樹枝上的少年百無聊賴的來了一句，伸手一拉，露出自己隱藏在綠葉間的身形。

“是啊。”你抬頭仰望他，“日安，流浪者先生。”

他挪開了臉，視線眺望遠處，過了會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在你的身邊，像是準備要走了。

在生氣嗎？

你不太清楚，可總有點說不上來的心情不錯。也許是因為大家都走向了更好地方的原因吧？

懶洋洋的給他讓個路，你愜意的說：“一路順風。”

剛拿到風係神之眼的流浪者身形一頓，他側頭抓住你的衣擺，動作突兀到讓你一怔。

“嗯？”你歪頭等待他的下文。

“你不會還在愚人眾那個蠢地方吧？”他嘲諷開口，“…不會還是和博士一起來的吧？嘖。”

“我的確還在愚人眾，但是不是和博士來的。”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愚人眾包我飯吃啊。”

“哈？”他挑眉，一臉嫌棄，“就因為這種破理由？那你還不如和我一起流浪，我也可以給你做飯……”

流浪者的話卡在喉嚨裡了，他黑了臉：“我沒有邀請你的意思。”

你懂，死傲嬌嘛。

還是之前溫溫和和的樣子可愛啊…

“知道了。”配合的說一句，你歎息，“配不上流浪者大人——”

“沒有！…嘖！”流浪者又立刻堵上你一句，甩開了你的衣擺。

有點繃不住，你的唇邊泛起了笑。

他見你笑了，直接耍起了脾氣，腿一抬便向著前走開了。你當然是隻好跟上去，連忙哄了好幾句。

可你一繞到他正麵，就看見他壓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就平靜的看著你。

被耍了。

你遺憾的直起身子：“你一點也不可愛了。”

他抱臂，嗬的一聲冷笑，準備離開了。

你又拉住了他，思忖了下，你道：“如果有事，可以去恒那蘭那，無聊也可以去。”

他瞥眼你抓住的手：“我可沒興趣和愚人眾的大人說話。”

“不過你能離開愚人眾，挺好的。”你聳聳肩，以示無奈，隨後鬆開了他的手，“要走啦。”

他望你不急不管的道：“慢走，不送。”

38.

做夢會遇見心軟的人偶嗎？

答案是會。

來到恒那蘭那的流浪者，剛一進屋就看見你連跪的第五把。

你要崩潰了。

為什麼你要提出和智慧之神打七聖召喚，如果你們但凡賭點什麼，你堂堂一個魔神可能連褲衩都要輸掉了。

納西妲玩的很開心，旁邊的蘭那羅本來還有幾隻在為你加油，但看你輸得一塌糊塗，也散了，實在是沒有人還站在你的身邊。

眼見著流浪者來了，你險些淚眼汪汪的衝他哭了。

“同誌，你來了。”你說道，聲音哽咽。

他表情詭異：“彆那麼叫我。”

你改口，正兒八經的稱呼：“流浪者閣下。”

坐在對麵的納西妲看看你，又看看從善如流坐下的少年，忽的開口：“你們關係真的很好。”

你沒什麼反應，隔壁的少年像是想開口，可望見你毫不在意的開始痛苦思考下一步怎麼保住自己的牌時，一句話又吞回了喉嚨裡。

你大概也摸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兩次世界樹的更改後，世界的記憶顯然出了不少的問題。

蘭那羅本就呆呆的，你從它們的口中詢問，最終才勉強拚湊了一個他們眼中知曉的真正世界。

在小吉祥草王不在的時候，你就來到了這裡。而流浪者他們也認識，並且現在的蘭那羅們都喊他“藍色那菈”。

你覺得好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比“紫色那菈”好笑。要不是納西妲來的夠及時，不然你肯定是要攛掇一下，讓蘭那羅們喊他“藍綠色那菈”的。

此外，納西妲也給出了她現在記憶裡的一切。

她說自己的確記得你，無論是從世界樹，還是蘭那羅們口中得知。雖然從未親眼所見，但智慧之神的記憶中，你真實的存在過須彌。

感覺像bug，又不完全像bug。

世界的規則說來說去還是難懂，不過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沒有被影響到就足夠了。

和你所記得的一樣。

就像是雷鳴之國的神櫻一般，過去從未有這顆櫻花樹過，它的存在就是忽然出現的，你和雷電影都真切的明白這一點。

但無論如何，這顯然就是有人出手而造成的“改變”…

總而言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吧。

最後一下，看著自己手中的牌被打翻，你歎息著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