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 他早就知曉屏風後麵有人。(2 / 2)

雲上金枝 鵲橋西 4642 字 8個月前

五年前,容孝皇帝中風偏癱,奄奄一息,朝堂之上,唐家祖父與太子分庭抗禮。

唐家祖父想要孫女做太子妃,奈何太子察覺他的野心,不肯娶唐嫻。

幾番權勢交鋒,最終唐嫻還是嫁進了皇家,卻是嫁給土埋半截的容孝皇帝,成了太子名義上的母後。

十五歲的妙齡少女嫁給了六十七歲的皇帝。

身份再尊貴,他也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然而唐嫻沒有選擇。

又一個月,容孝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唐嫻成了最年輕的太後。

新帝劍指唐家,來勢洶洶,勢必要除了這個隱患。

一旦皇帝發難,上至唐家祖父祖母,下至垂髫小兒與無辜下人,全都得死。

唐夫人因為唐嫻的事病倒,唐父已失了長女,不忍妻子與雙胎幼兒死無全屍,在山雨到來前,斂了唐家祖父造反的證據,大義滅親。

最終,唐家人有小半活了下來,隻是被趕出京城,如非詔令,永世不得靠近京城。

簪纓世胄的京中貴族自此沒落。

而唐嫻這個皇太後,隨著唐家的沒落被廢黜,成了無處安置的多餘人。

因唐家祖父的長期壓製,太子厭惡唐家人,不想留唐嫻,礙於唐父的功勞,又不好把人殺了。

白太師提議參照前朝舊製,將唐嫻與一眾妃嬪送去皇陵,美其名曰,為容孝皇帝守陵祈福。

太子采納其諫言,由此,皇陵成了不見天日的牢籠。

後來帝王頻頻更換,唐嫻成了太皇太後,但無人在意。——皇陵中的眾人已被徹底遺忘。

五年來,唐嫻未踏出皇陵一步,更不曾與外界攀談,直到十日前,她在皇陵偏僻的角落裡撿到一個重傷的女子,煙霞。

煙霞有武藝傍身,是從銅牆鐵壁的皇陵後山的險峰混進來的。

皇陵與世隔絕,妃嬪們時常要入地下陵墓給死去的老皇帝獻舞和侍寢,長期壓抑,每隔不久,就會有妃嬪或侍婢發瘋。

唐嫻想外出求助,讓天子鬆口放了皇陵眾人,而煙霞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

兩人一拍即合。

煙霞擅長易容偽裝,留在皇陵假扮唐嫻,唐嫻則扮作她離開皇陵。

離開前,兩個侍女圍著唐嫻,囑咐了一大堆。

“多留些心眼,彆人家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尤其是男人,不是貪財就是圖色,大多都是壞的。”

“咱們雖然對煙霞姑娘有救命之恩,但他們那些人打打殺殺的,還是要提防著些,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唐嫻本是京中權貴唐家嫡女,現今是太皇太後,哪一種身份,都不能輕易說出來。

於是她裝作沒聽見,沒回答。

岑望仙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未追問,而是掏出一個錢袋,道:“在下與煙霞分彆時,她傷勢很重,養傷怕是要費不少銀錢,這些請姑娘拿去。”

唐嫻搖頭:“不用。”

皇陵裡最不缺的就是金銀財寶了,她不需要,也用不到。

停了下,她漲紅了臉道:“煙霞好好的,隻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我來京城是為尋人……”

“既是煙霞的救命恩人,便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姑娘儘管開口。”

寒暄幾句後,岑望仙問:“姑娘要找何人?”

唐嫻心中想著侍女的囑咐,慢吞吞道:“姓孟,是我兄長。”

“原來姑娘姓孟,令兄可是京中人士?經商還是讀書?或是已有功名?”

唐嫻:“……不知。”

這個回答很荒謬,誰會不知道自己兄長在做什麼?除非是不願告知。

氣氛稍有尷尬。

岑望仙咳了聲,不再問唐嫻的事,在袖中摸了摸,掏出一個細長的青銅匣子,問:“姑娘,煙霞可與你提過此物?”

唐嫻忙道:“提過的。”

她掏出一把精巧的青銅鑰匙,這是從皇陵離開時,煙霞交給她的,說若是岑望仙要,便給了他。

但岑望仙並未接鑰匙,而是把青銅盒子遞給唐嫻,示意她來開鎖。

唐嫻覺得他有些怪異,想著這不是什麼大事,就動了手。

青銅盒子古老,鑰匙動了好幾下,才“啪嗒”打開。

裡麵是張卷起的泛黃的羊皮紙,唐嫻再次看向岑望仙,不知是不是錯覺,岑望仙的臉色白了幾分,隱隱帶上絕望之色。

“岑先生?”

岑望仙笑得勉強,道:“勞煩姑娘幫在下把東西取出來。”

唐嫻更加糊塗,盒子已經打開,把羊皮紙取出來,不是很簡單的事嗎?這也要她幫忙?

她在京城無依無靠,多少需要岑望仙相助,便也沒多想,點點頭去取羊皮紙。

手將觸到青銅盒子內側,一道清冽的聲音從折屏後傳來——

“手不想要了?”

唐嫻一驚,指尖瑟縮,快速收了回來。

她彷徨地站起,見岑望仙麵無血色,卻並無驚訝,頓時明白,他早就知曉屏風後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