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分明也是雲停一夥的。
她說不出話。
雲停看穿她的小心思,冷哼一聲,甩袖靠在了椅子上。
在場幾人中,唯有現身後隻說了一句話的孟嵐迷茫無措,他不敢問,也不敢動,隻能尷尬地站立著。
老好人莊廉往前一步,嗬嗬笑著作揖,客氣道:“今日之事多謝孟公子了。”
“不敢。”孟嵐急忙避讓。
莊廉順勢站直了,問:“白太師那邊可有進展?”
孟嵐恭敬道:“公子親自下的令,祖父不敢懈怠,已將近年來的案卷翻閱數遍,仍舊查不到苗頭。”他疊掌作揖,腰彎得很低,“請公子降罪。”
這說的是唐嫻的身世,已有兩月之約,雲停沒那麼著急了,不會拿這點小事隨意處罰下人。
莊廉瞧雲停沒有開口的意思,替他回道:“無妨,公子回去轉告太師,此事不必再查。”
簡單說了幾句,孟嵐告退。
屋中僅剩這既是親人,又是主仆的三人。
雲停神情懨懨,做解釋的那個又成了莊廉。
“那是孟嵐,白太師的孫女婿,家風嚴謹……”
“白太師的孫女婿?”唐嫻聲音遲緩,語氣僵硬。
前不久見白太師那一麵,她表現得很是懼怕,此時謊言再次被戳破,還見到了白太師那一脈的人,這反應倒也算正常,並未引起莊廉的注意。
孟家家風嚴謹,夫人出身太師府,想也知道孟嵐絕不敢招惹外麵的鶯鶯燕燕。
他與唐嫻是絕對的清白。
見雲停沒有阻攔,莊廉便直說了:“是,三年前,他與太師府的二小姐成了婚。”
白府二小姐……
唐嫻恍若浮在無邊的水麵,心時而下沉,時而被波浪推托上來。
唐家祖父與白太師在朝堂上你追我趕多年,有了利益牽扯,這二人自然是不對付的。
受大人影響,家世相仿、均是家中嫡長女的唐嫻與白府二小姐白湘湘也是不合的。
從前,兩人每每相遇,都會不輕不重地鬥上幾句嘴,但兩人都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鬥爭也僅限於此。
後來長成明媚少女,依舊逃不掉被放在一起比較的宿命,從衣著首飾到容貌儀態,甚至是姻緣婚配,每日都在被人私下談論。
最初,是唐嫻壓了白湘湘一頭。
如今再看,白湘湘才是最終贏家。
白湘湘若是想,的確可以悄無聲息地往皇陵遞消息。
可她會嗎?
說白湘湘出於憐憫,才會為她傳遞消息,的確是有幾分可能……
可釋放皇陵眾人,是違抗已逝皇室祖先的命令,也是在打白太師的臉子,白湘湘就未必會答應了。
再者,萬一認錯了人,唐嫻擅自離開皇陵的行徑經由白湘湘傳入白太師耳中,事情就更難辦了。
唐嫻躊躇不決。
“想起什麼了?”雲停冷不丁地發問。
“沒有,我……我頭好疼……”唐嫻扶著額頭裝得弱不禁風,“表哥,我興許是認錯了,你多給我些時日,我一定能把忘記的事情全都記起來的……”
“你讓我指認,我指了的,隻是實在記不起來,這才指認錯了……”
雲停道:“那就繼續指。”
“是……”唐嫻被迫重新看向側前方。
孟嵐已重新回到明月軒,正在以主人家的姿態招待來賓,各色公子談笑風生,是一副和樂安寧的畫麵。
唐嫻看著那邊,心裡想的全是白湘湘。
那位孟夫人究竟是她,還是另有其人?
她與白湘湘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再見麵,她應當是能認出對方的,那麼,對方也是極有可能認出她的。
一旦被錯認,違抗皇命的罪名足夠要了唐家所有人的性命。
這可如何是好?
唐嫻愁苦半晌,最終決定往後拖一拖,待日後尋到機會緩慢試探白湘湘的態度後,再做定奪!
這廂方才打定了主意,雅閣被人敲響,侍衛得令進入,道:“公子,啞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