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就是錯了一下神,故事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雲嫋開天辟地,雲嫋報恩了,走向也越來越荒謬。
但正對了雲嫋的胃口,聽得她捧腹大笑。
雲停將明鯉攆回去繼續盯著唐嫻,傳喚了禦醫。
禦醫這幾日就住在百裡將軍府,每日早晚都會去給雲嫋把脈,道:“依照小姐的脈象,至多再兩日,便能痊愈。”
如此過了三日,雲嫋的傷寒徹底痊愈,雲停在午後去了趟蘭沁齋。
他到時,幾侍女坐在水邊石凳上圍著做刺繡,見了他連忙站起行禮。問及唐嫻與雲嫋,侍女指向水中央。
水上有個寬敞的低矮閣樓,高出水麵不過半尺距離,四麵均是通風的巨大寬窗,涼風習習,是春夏時節消暑吹風的好去處。
竹簾半卷,內側的紗幔被風撫動,露出一個纖柔身姿。
雲停不許人通傳,無聲走去,距離尚遠,雲嫋的大笑聲已經傳了出來。
“還要聽,再講一遍。”
唐嫻拒絕:“該看書了,先給我翻頁。”
“好吧。”雲嫋退步。
雲停停在門口,看見唐嫻右手撐著下頜半躺在軟榻上,雙膝微屈,下裙服帖地覆在雙腿上,勾勒出一道隱約的曲線。
最下方,兩隻繡鞋鬆鬆垮垮地掛在腳上,半掉不掉。
雲嫋在她裡側,梳著整齊的雙髻,發髻上簪了一梨白、一桃粉的花,顏色不一致,但放在她這年紀的小姑娘身上,彆有趣味,看著也簡單雅致,比她自己弄出來的滿頭花枝好看多了。
她光著腳跪坐著,膝上放著一本書,正好攤開在唐嫻麵前。
從雲停的角度望去,這兩人悠閒舒適地一躺一坐,身後是方窗與外麵波光粼粼的碧青水麵,水麵上睡蓮已冒出花苞,在風中輕輕搖晃。
畫麵唯美,好似一幅畫。
隻是雲停沒看懂她倆這是在做什麼。
直到唐嫻懶懶地看完那兩頁,道:“翻頁。”
雲嫋乖順地又翻過一頁。
這時,雲停才明了,兩人一個在看書,一個負責翻頁。
再細看,原來唐嫻左手寬大的衣袖底下還藏有一隻小灰貓,她的手自然垂落在灰貓背上,纖長手指陷入軟毛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動著,好不愜意。
這叫未再指使雲嫋?
外麵有侍女,仍是要雲嫋來伺候她。
好一個莊毛毛。
裡麵倆人沒一個看見雲停的,翻過第三頁之後,雲嫋兩手按住書冊,道:“看完了,該給我講故事了!還要聽嫦娥奔月。”
唐嫻躺在窗下,抱著貓,看著書,昏昏欲睡,根本不想講故事。聞言掩唇打哈欠:“都講了五六遍了,累了。”
“那換成雲嫋奔月。”雲嫋看她沒精神,往前一趴拉住她的胳膊,瞅見了小貓,又說,“不然小貓奔月!大哥奔月也行!”
陪孩童玩耍,特彆耗費精力。
唐嫻受不了她的搖晃,抬起左手按住她,“那就百裡雲停奔月吧。”
“很久以前,有個叫百裡雲停的大壞蛋,從神箭手羿那裡偷了可以飛天的仙藥……”
唐嫻第一次給雲嫋講這故事是很正經的,聲情並茂、娓娓道來。講到現在,已經懶得變換語氣,連背景都省略了,反正隻要一開始講代入的人名,雲嫋就能笑得不能自己。
不出所料,才一句話,雲嫋就笑得東倒西歪。
講到“百裡雲停飛上月宮”時,她快笑岔氣了,身子往外一倒,壓在了唐嫻腿上。
唐嫻腿一抖,腳上掛著的繡鞋“啪嗒”一聲落地。
光天化日的,誰知道雲停或者莊廉會不會突然過來。
唐嫻怕被男人看見不雅模樣,等雲嫋笑夠了,把小貓放在椅子上,推開她,坐起來去穿鞋子。
在榻上彎腰時,長發滑落,有一片陰影投在了麵前。
唐嫻未在意,穿罷鞋子直起身,猝然看見一角繡著流雲的黑色衣袍。
侍女過來蘭沁齋後,侍衛就全部撤了出去,這裡是隻有女眷的。
有雲嫋在這裡玩鬨,什麼人可以不用通報,直接闖入?
唐嫻仰頭,正好撞入雲停黑沉沉的眼眸中,配上那一張冷峻的臉,嚇得唐嫻當即回想起方才她在與雲嫋編排什麼。
她縮著腳,雙臂撐著小榻連連後退,後背抵住窗台了仍覺得不安,一把摟住雲嫋擋在了身前。
雲嫋“哎呦”一聲歪倒在她懷中,爬起來,這才看見了雲停,張牙舞爪道:“看什麼看?不許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