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停動都沒動一下,“欺負人”的帽子已經被扣到了頭上。
不是唐嫻扣的,但起因是她。
回看雲嫋到京城的這幾日,雲停在唐嫻手上吃虧的次數不下於三次。
打在肩上的那一巴掌、遭人誤解把她弄哭,到今日被雲嫋指責……吃住都是他的,花他的銀子,到頭來,拐著雲嫋拿他取樂。
“我欺負誰了?”
雲停彎下腰,與雲嫋對話,視線卻與唐嫻持平,銳利深邃,直擊人心。
唐嫻後腦勺抵著窗棱,避無可避,緊張地不停眨眼。
直到抱在雲嫋腰上的那隻手摸到她下巴,一把將雲嫋的頭抬了起來,正好把雲停的目光擋住,她才敢大口喘氣。
雲嫋沒意識到被人做了擋箭牌,直麵雲停,理直氣壯道:“你這神情就是要欺負人了,我熟得很。”
聲音很清透響亮,就是這話中透漏著一股子不自知的心酸,聽得唐嫻都要不忍心了。
雲停耐心問:“我要欺負誰了?”
“我和毛毛。”
“我為什麼要欺負你們兩個?”
因為拿你編故事了唄。
雲嫋直覺不能輕易承認這事,想了下,道:“因為我倆長得美。外祖母說了,長得越好看的姑娘越容易受欺負。要我出門在外多當心呢!”
百裡老夫人口中的“欺負”,應當還有另一層意思,雲嫋太小,還不能領會。
意會的隻有她前後的兩個年輕男女。
唐嫻窘迫,撇過臉,還放在雲嫋下巴上的手捏了捏她的肉臉蛋。
雲嫋當她害怕,回頭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彆怕,有我在呢,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雲停雙目微眯,道:“那我就偏要欺負一下了,看你如何阻攔。”
說罷,他的手朝著雲嫋伸去,雲嫋口中喊著“壞蛋”,揮著雙臂去推他。
然而雲停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唐嫻。
唐嫻摟著雲嫋的手毫無征兆地被擒住,陌生的觸感圈在腕上,熱度透過衣袖傳到肌膚上,她心中一顫,驚呼一聲猛地往外掙紮。
腕上的手順著她的力氣向外移動,可是抓握得很緊,不容她掙脫。
接著,雲停伸來另一隻手擋住撲騰的雲嫋,在她肩上輕輕一推,雲嫋就像一顆鬆果,從唐嫻懷中滾了出去。
兩人之間沒了阻礙物。
唐嫻背靠寬窗,外麵就是水,相當於被雲停困在死角中。
望著對方嚴實遮擋住她視野的高大身軀,唐嫻驚慌失措,那寬闊的雙肩和手腕上不容掙脫的力氣,都在提醒她,無論是哪一方麵,她都無法與雲停抗衡。
她本能地驚恐,大腦在混亂中殘留了一絲理智,道:“你家、你家祖訓不許欺負女孩子!”
“我不守祖訓了。”雲停順暢地接道。
他胡說的,他要欺負的人隻有雲嫋,去抓唐嫻的手是因為她抱雲嫋太緊,幾乎將人牢牢鎖在懷中。
把雲嫋拎走後,他就未再上前半寸,根本就沒想過把唐嫻怎麼樣。
然而唐嫻不知道,理智無法戰勝本能,在雲停另一隻手抬起時,她心中一悸,淚水失控,眼中強壯到足以把她撕成碎片的男人變得模糊。
“不許搶我的跛腳將軍!”
雲嫋喊叫著重新撲了過來,被雲停用一隻手擒住雙臂,又一次被推倒在一邊。
她第三次叫囂著爬起來,終於看見了唐嫻的異樣,驚訝問:“你怎麼哭啦?”
一語驚醒唐嫻。
她匆匆抹了下眼淚,看見雲停手掌上的貓,才後知後覺,人家最初抓她的手是以防她抱著雲嫋不鬆開,後來則是去搶貓,根本就沒想去碰她。
兄妹倆都在看她,一個驚訝不解,一個冷笑連連。
說誤以為雲停要對她不軌?
人家除了掰開她的手之外,連靠近都沒有,何況人家親妹妹還在呢,怎麼可能會對她不軌?
唐嫻有點下來台,僵硬地沉默了會兒,發現那兩人都在等她回答。
雲停臉上的冷峻不變,雲嫋則迷惑又擔憂。
她吭哧了幾聲,結巴道:“我、我討厭臭男人,男人一靠近,我就會被熏出眼淚,控製不住的。”
“這事記得倒很清楚。”雲停嗤笑一聲道,“裝失憶。”
唐嫻不為所動,當他不存在。
相信的隻有一個單純好騙的雲嫋,“還有這種病?”
“有的。”就是沒有,唐嫻也要把它編出來。
“可我哥也不臭啊。”
唐嫻擦著臉上的淚痕,低著頭詆毀:“骨子裡臭,聞不見的。”
“真的嗎?哥你來試試。”雲嫋躍躍欲試。
雲停蹙眉,這要怎麼試?靠近了看她會不會流淚?
她流不出淚,這病是假的。她流淚了,證實自己是臭男人。
不過雲停想看她若是哭不出來,會如何往回圓,遂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