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混雜濃重的腐臭味和血腥氣,令人幾欲作嘔。嬴風親手斬下張玉衡兩根手指頭,濺出的血不小心沾到下擺,他霎時染上一層凶戾之氣。
出來後匆匆換了身衣服,正要趕去顧今月那處,心腹從三來報李太醫求見。
不得已,他壓下心中的急切在書房多停留了半炷香。
站在嬴風旁邊的從三聽完李太醫的話後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
嬴風瞥了他一眼,從三不敢絲毫隱瞞。
“殿下,您讓太醫更換夫人的藥,萬一、萬一……”稚嫩的臉神色緊張,生怕觸怒眼前的人。
嬴風負手而立淡然一笑:“孤隻是不想讓她再記起以前的事,況且太醫也說她本就不一定能恢複記憶,那藥雖然會讓她嗜睡,可也能讓她身體加速恢複,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從三暗暗咋舌,乾巴巴道:“若是日後顧小、夫人記起……”他在冰冷的眼神下硬生生轉了個話音。
嬴風收回視線,勾起唇角:“孤不會讓她有這一天的。走吧,可彆讓我的夫人久等了。”
他在“我的夫人”四個字上重重停頓,提醒從三彆露餡。左手握上右腕,又放開,像是做了什麼決定,驀地大步朝著顧今月方向而去。
跟在後麵的從三回想起剛剛主子轉瞬扭曲的麵容,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嘴太笨了,還是少在夫人麵前說話的好。
*
顧今月剛醒,正準備喝藥,看見門外有個婢女急匆匆小跑進來,連忙搶走她還未入口的藥。
盯著自己懸在空中的手有些愣神,婢女趕緊解釋:“大夫剛才調整了藥方,奴婢去煎一碗新的過來。”
“哦,”她沒多想,收回手出言提醒:“小心燙。”
婢女低頭行禮,很快退下。
“希望新藥方不要太難喝,”她苦著臉道:“我可是吃不了苦的。”
“夫人若是怕苦,奴婢去給您拿點蜜餞過來。”
顧今月對碧柔笑道:“我要最甜的那種。”
碧柔調皮一笑,連連應諾。
兩人正歡聲笑語,風輕妄略帶玩笑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誰敢給我的夫人苦吃,我第一個不饒他。”
她們兩表情同時一滯,碧柔麵色大變,臉上浮現懼意,連忙退下把位置讓給風輕妄,顧今月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漸漸消失。
“怎麼,看見我,你不高興?”風輕妄神色淡淡,臉上不辨喜怒,卻讓顧今月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她不著痕跡攥緊身下的被角,訥訥搖頭:“沒有。”
正要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一隻手抬起她的下頜,動作輕柔卻強勢,風輕妄站在身前俯視她,忽而迷人一笑。
“我好想你。”
他聲音低啞,眼見著就要湊上來吻她,顧今月連忙偏過頭,溫熱的唇擦過臉頰,讓她驀然燒紅了臉。
羞赧地斜睨風輕妄一眼,嘴裡嘟囔:“還有人在呢?”
他聽後不怒反笑,順勢坐下來攬她入懷,低頭在耳邊打趣道:“那沒人的時候,就可以了?”
“你……”她一時難以接受風輕妄如此直白的示愛。
顧今月抬頭看見他眼裡閃過危險的光,趕緊把頭埋在胸前,羞赧道:“我們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就……就親起來?
風輕妄哈哈大笑,把她攬得更緊了些,音調上揚:“以前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
“嗯?”那是什麼樣的。
“我以前吻你時,你從來不會拒絕我。甚至偶爾還會主動勾住我的脖子,整個人貼上來,若是動作慢了你還要生氣的。”
說罷,風輕妄強硬抓過她的雙臂,讓它們一左一右地繞在他脖頸上,兩人距離瞬間不過咫尺:“就像這樣……”
他長睫微垂,尾音旖旎繾綣,呼出的熱氣撲在她上,燙得她立即彈開往後退,手肘不小心撞到木製床頭,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疼得她五官擰在一起,心裡卻在想以前她竟是如此荒唐?
風輕妄見狀趕緊拉過她的手臂,掀開衣袖發現撞紅了一塊,神情有點無奈有點心疼,“小心些。”
顧今月僵著手臂不說話。
風輕妄還嫌她不夠臊得慌,邊給她揉手臂邊緩緩道:“有時候我回來晚了,你跟我生氣還會咬我。”
他說的自然,她聽得連手臂都在發燙,漸漸蔓延至全身。
“咬得還不輕,”風輕妄斯條慢理地替她放下衣袖,目光灼灼:“要不你現在咬一次,興許就會記起什麼來了?”
他眼裡閃著躍躍欲試的光,顧今月嘴唇立即抿成一條縫,牙齒也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表情奇奇怪怪的。
風輕妄還想再說什麼,被送藥的婢女打斷。
顧今月心底鬆了口氣,他的問題總讓她無所適從,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她答也不是,不答好像也不行。
正要接過藥碗以躲避風輕妄,不料另一隻手更快。
他找到事情做後總算消停片刻,拿起白瓷勺盛上半勺黑色藥汁,放在嘴邊低頭輕吹幾下,小心遞到她嘴邊。
顧今月在他迫人的視線下乖乖張嘴,不敢表現出拒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