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起顧今月的手,這次她沒有躲開。感受到她的順從,心裡像喝了一壺烈酒般暢快,直到走出房門他才勉強壓下嘴角的弧度,維持住以往在人前的喜怒不形於色。
碧柔早就換好衣服等在門口,見兩人出來先向主子們行了個禮,連忙送上一碗薑湯,風輕妄拿過後朝她淡淡點頭。
這讓碧柔受寵若驚,太子殿下平日裡哪會理會他們這群下人,除了命令就是懲罰。她大著膽偷偷用餘光觀察兩人,發現太子眉梢醞釀著說不出的柔情蜜意。再看夫人,她麵色局促,耳根子通紅。
碧柔心裡高興,太子這些年怎麼過來的他們這些心腹清清楚楚,那真是刀口舔血半點放鬆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得償所願,怕是心裡高興壞了。
風輕妄笑意盈盈端起薑湯,顧今月心生警惕,謹慎道:“薑湯不苦,我可以自己喝。”
“夫人如果有需要,我當然也可以……”他眼神寵溺,語調輕柔。
“不,不用。”顧今月眼神慌亂,生怕他再當著一屋子人做出什麼荒唐事,想要搶走他手中的薑湯卻落了空。
風輕妄注意到她的視線,目光隨意一掃,眾人紛紛把頭低下,埋在胸前半點不敢發聲。
“給我,”顧今月怕他故技重施,往前走出一步,誰料正好落入風輕妄的圈套,他伸手一撈就把人困在懷裡,嘴角閃過得逞的笑容,準備喝下薑湯。
“主子,有重——”大消息,從三一直在審張玉衡,他被砍下四指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從三立刻急匆匆趕來稟告卻沒想到壞了主子的好事。
進來剛撞見這一幕,他心中惶恐,嚇得立刻跪伏在地,身子微微顫抖。
被這麼一打擾,風輕妄動作一頓,顧今月抓住機會奪過他手中的湯碗,囫圇幾口喝得乾乾淨淨。
薑湯還有些燙,顧今月也不管不顧喝下去。兩片唇被熱氣熏得愈發豔麗,像含苞待放的玫瑰等待主人去攫取。偏偏她眼神還帶著幾分得意和狡黠,惹得他心神蕩漾,隻恨時間地點不對,不能狠狠讓這朵玫瑰更紅些。
他眸光微閃,不動聲色把手放在背後,五指緊扣袖口,上好的綢緞瞬間被他捏出褶皺。
“你有急事要忙,快去。”顧今月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口一跳,連忙指著跪在地上的從三催促道:“可彆讓人等急了。”
風輕妄驟然莞爾一笑:“我去去就回,夫人等我回來再睡。”
顧今月立刻掩麵打了個哈欠。
風輕妄輕笑轉身,背對顧今月的一瞬間笑容登時全部斂去,淡淡對從三道:“走吧。”
從三結結巴巴跟顧今月請罪行禮,頭也不敢抬地躬身退出去。
嬴風走在前麵,慢條斯理整了整衣袖,冷冷朝旁邊從三丟下一句:“冒冒失失,等會你自己去領十鞭。”
從三垂頭顫聲應喏,心裡一陣後怕,若是在夫人麵前露餡,他真是萬死難以謝罪。
嬴風走出顧今月院門後淡淡道:“什麼事?”
從三走到嬴風身側,低聲道:“張玉衡招了,說是三皇子臨走前告訴他的路線。”
“嬴、嵐。”嬴風驀地停住腳步,抬起頭望向皇城方向,眼神一凜。
兩人繞進假山,來到地牢。
張玉衡比上次氣息更弱,聽見有人進來,趴在地上的身體下意識一顫。
“張公子,”嬴風語氣和善,但張玉衡意識到誰來了後抖得更厲害。他蹲在張玉衡麵前,笑意盈盈:“你說是嬴嵐告訴你顧今月的進京路線,那山匪呢,也是嬴嵐的人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張玉衡昨日的高傲完全消失,他痛哭求饒:“太子殿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嬴風驀然變臉,冷冷一笑:“上次孤問你的時候,你也說不知道,看來要再砍下你兩根指頭才肯說實話。”
張玉衡驚慌地將手往懷裡藏,他每隻手都被削去拇指和食指,錐心之痛令他痛不欲生。
“不,不要……”張玉衡崩潰道:“太子殿下饒命,不要……啊!”
尖銳的叫聲讓嬴風微微皺眉,手中匕首的寒光沾上血跡,看著張玉衡被斬下的左手尾指,輕聲一笑:“今天心情好,孤隻要你一根手指頭。”
話音一轉,他冷笑道:“但若你還是不識抬舉,就不要怪孤狠心。十根手指斬完,你還有腳指,還有耳朵鼻子,孤會一塊塊地把你送回張家。”
嬴風一字一句:“千刀萬剮,完完整整。”
說完將匕首用力往地下一插,刀刃將將貼著張玉衡右手尾指,嚇得他又是一聲哀嚎。
一個時辰後,張府。
張夫人看見送來的東西哭著暈了過去。
張尚書連忙吩咐下人叫大夫,看著嫡子的新鮮尾指痛心疾首。
第五根了。
他抹了把眼角的濕意,吩咐連同之前的四根手指一起帶上,又叫人套好馬車,連夜趕去城東戚府。
戚家,該給他張家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