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 迢迢長路匆匆的一夢(1 / 2)

隔天一大早,蘇墨和陸峙一起來到醫院的後門領了車,上路準備去梧江市的入城關卡拿試紙。

病毒的傳播途徑既有呼吸道傳播也有接觸傳播,方艙醫院因此被建立在離市區很遠的地方,說白了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郊區,而入城通道恰巧在梧江市另一邊鳥不拉屎的地方。

從方艙到入城關卡,需要橫跨城市南北。

這不妨礙蘇墨一早上起來心情雀躍的就像剛從牢裡放出的犯人一樣,隻恨沒有一雙翅膀能馬上帶她飛去。

從封城以來,先是在家坐牢,到方艙來後每天大部分時間也還是在室內,再加上還要穿著厚重的防護套裝,其實沒好到哪裡去。

這會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蘇墨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變得輕鬆起來。

好不容易有空閒時光,當然是馬上褪去枷鎖。

蘇墨沒想到的是不戴口罩反而不習慣了,她把口罩疊好放進口袋裡後,將副駕駛位的鏡子拉下,對著鏡子摸了摸眼瞼與臉頰處被護目鏡和口罩壓出的痕跡,忍不住抽氣噝了一聲。

陸峙用餘光瞟了她一眼,收回視線邊調整座椅,邊開口提醒道:“安全帶。”

“哦。”

身邊的人看起來還是一副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樣子,似乎沒有任何心情的轉變,蘇墨心裡腹誹著將鏡子收起來,拉過副駕駛右邊的安全帶,看也沒看插上左側的卡槽。

路途遙遠,需要音樂來解乏。

蘇墨拿出手機準備連個藍牙,但這貨車的操作係統她屬實有點弄不明白,在中控上找了許久也沒看到藍牙在哪兒開啟,她偏頭問道:“怎麼連手機啊這車?”

此時,陸峙正在係安全帶,他送過物資開對操控這種車稱得上熟練,對任何位置了如指掌。

憑著記憶裡的位置,他拉過安全帶按了好幾下都沒對上插銷,以為是哪裡出了問題。低頭去檢查的時候,發現右側的插銷被另一側的安全帶霸占。

始作俑者絲毫沒察覺。

陸峙不動聲色地單手拉著她的安全帶,按下插銷,重新扣上正確的位置後,說:“右邊最下麵的按鈕,長按。”

蘇墨擺弄了半天才將藍牙連上,選了首她覺得開車聽起來聽起來帶勁的歌放上,播到高潮的時候,她還跟著哼:“Ohohoh here,ohohoh here,Ohohoh I asked myself,what am I doin'here?”

隨之電音的節奏響起,蘇墨完全把運輸的任務忘了隻當這是一次出行遊玩,整個人沉醉在節奏中,可惜車的速度跟不上這節奏,手打著拍子,嚷嚷道:“開快點!”

陸峙懶得搭理蘇墨這種因一時興起的要求,保持原先的速度繼續行駛,眼睛直視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開快點嘛。”

他不冷不淡地說:“城區限速。”

“你可真是個小古板。”蘇墨小聲嗶嗶。

車內空間狹窄,陸峙又是個話少的,作為話癆的某人自然受不了這氛圍,沒話找話聊,“弟弟,你才十八怎麼就有駕照了?而且不是說貨車的駕駛證等級要更高嗎?”

“十八可以拿駕照,小型貨車駕駛證都是C1。”陸峙怕她聽不懂又補充道:“C1藍牌車都能開。”

“這樣啊。”

按道理來說,她都二十了還沒有駕照好像有點掉鏈子,主要準備學車那會是夏天,太熱,後來冬天的時候又懶得出門,就一直耽擱到現在。

蘇墨往後一靠,從口袋裡把山楂棒掏出來拆了一根丟進嘴巴裡叼著,自我安慰道:“還是不會開車好,副駕駛才是最舒服的。”

她偏頭,“你要吃嗎?”

“不吃。”

蘇墨盯著方向盤上的手看了半響,自顧自地拆了一根山楂棒,拿在手上不吃也不遞過去,等到了一個路口紅燈車停住時,她把安全帶往外拉,探身往陸峙那邊湊,將他的口罩一把扯下,杵著山楂棒就往他嘴前送。

陸峙下意識地抓住她作亂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手指冰冷乾燥。

手腕溫熱細膩。

兩個人皆是一愣。

紅燈的秒數已經讀到了十。

蘇墨緩過神,有些急切地說:“要綠燈了,張嘴啊。”

陸峙手還扣在她的手腕上,轉頭看著她,蘇墨的眼睛亮亮的,一臉“這個超級好吃你快嘗一嘗”的表情。

封閉的空間裡,她身上那股清新果香味鋪天蓋地。

秒數到五。

四。

三。

陸峙妥協,他放下手中纖細的手腕,接過她拿著的山楂棒,放進了嘴裡,一道酸甜的味道爬上舌尖,很快布滿整個口腔。

原來,那花果香是這個味道。

蘇墨看著他有些清冷的輪廓,此時卻和她一樣叼著一根山楂棒,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男被她拉下了凡塵,她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這才乖嘛~山寺弟弟。”

隻要蘇墨這樣叫陸峙,他一般不會搭理她,扛不住某人臉皮厚,笑顏靨靨的轉過身子仰靠在座椅上,換了種方式繼續調侃:“好吃嗎?這可是最後的幾根了,吃完就沒有了,看看姐姐對你多好。”

時間久了,陸峙已經學會自動忽略掉她嘴裡的垃圾話。

他想起第一次見麵她好像就是用這個賄賂自己讓他幫忙搬東西,問道:“你很喜歡吃這個?”

“是啊,我家裡買這個都是一箱一箱的買。我不喜歡吃甜,也不喜歡吃太鹹的,就喜歡吃酸辣口,但辣的零食就那幾個,我媽不讓我常吃,說對胃不好,就隻能吃這個了,解膩又解饞。”

蘇墨拿著手機切到一首較為舒緩的歌,“我睡會兒,你開車注意安全哦。”

“我這是可是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了。”

陸峙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他正想應聲讓蘇墨放心,就聽到她補充道。

“一車兩命。”

“......”

車內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路上的車很少,沒有鳴笛聲,隻有一首慢情歌在深情的唱著:

“我想跟你再待一會,踉蹌好幾回,沒有誰也並沒有同類,煙灰雖謹小又慎微,撣落任風吹,是偶遇那唯一的機會,來時如夏日去也匆匆,片刻錯覺會是暖冬,遇上你讓我終於覺得,我自有光榮,來時如夏日聚散匆匆,仿佛迢迢長路匆匆的一夢,不忍驚動......”

在等到下一個路口紅燈的時候,陸峙的嘴裡還有那酸甜的餘味,他偏頭看著副駕駛雙眼緊闔著的人。

他們是清晨出來的,現在外頭的陽光正好透過車窗撒在車裡,蘇墨白皙的臉龐周圍漂浮著金色的顆粒,她的頭發本就有些棕色,整個人像化在一團金色的光暈裡,溫暖又聖潔。

無法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