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感受這溫暖的光暈。
在這個暫停又短暫的時間裡,周圍的一切在十字路口滯住不前。
少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又停住在離她一寸的位置。
如歌詞裡唱的一樣。
仿佛迢迢長路匆匆的一夢,不忍驚動。
紅燈讀秒過去,後麵的車焦躁地開始按喇叭催促。
上一刻的時光隻是悄悄藏匿於流動時空裡,荏苒歲月中的白駒過隙。
陸峙神色空了一瞬,黑色瞳仁裡的一閃而過,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又是如往常的淡漠。
他將手收回來,啟動引擎。
車往前慢而穩的行駛,斑駁掉皮的方向盤上那隻瘦削的手卻漸漸收緊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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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了體力,蘇墨又恢複平常靈動的樣子,也不管陸峙回不回應,蹦蹦跳跳,小嘴一直說個不停。
陸峙真的不理解一個人的話怎麼能這麼多,一天說的量比他一個月說的都多,但身邊帶個喇叭的感覺也沒有那麼他想象中的難以忍受,並不排斥,甚至經過這麼些天,有些習慣她的鬨騰。
沒過多久到了梧江的入城關卡,關卡處停著幾輛大貨車,每一輛貨車上麵都掛著橫幅:華勝醫藥捐贈。
陸峙把車停到一旁,蘇墨將口罩重新戴好,準備下車去對接領試紙。她環顧四周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應該不止方艙一處會來領,但現場就他們一輛來車,沒多想,她和陸峙一起走到了戴著紅袖章的誌願者那,結果被告知要先登記,他們隻負責配貨。
去往登記的路上,現場另外一群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穿的正裝打著領帶,戴著最好的N95口罩,站在最右側通道的欄杆旁,但卻什麼也不做。
剛走近,就有人舉著攝影機或手機對蘇墨和陸峙一通瘋狂拍攝,鏡頭差點沒懟到臉上。
她無語,環顧四周在一處停下。
身著正裝的人群圍成了開扇形,一個防護裝備最齊全的青年被擁護其中。
應該是負責人,蘇墨心裡覺得古怪,還是走近禮貌地說:“你好,我們是方艙醫院的。”
誰知,對方一聽立刻往後撤了好幾步,如同避瘟疫似的,他身旁的幾個人立刻拿著酒精對她和陸峙一言不發就開噴。
?
不至於吧。
更無語的是,那些人噴酒精和他們以往的處理方式不太一樣,極為野蠻,完全不避諱眼睛這種敏感的位置。
眼睛被刺激得猛地一閉,蘇墨下意識地拿手去擋。
一個身影從她身旁快步走到她麵前,她緩緩睜眼,眼角被酒精浸得通紅,眼尾與睫毛之間還掛著滴生理性淚珠。
陸峙蹙起眉,轉身對那些還在噴酒精的人冷聲道:“夠了。”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眼睛很精明,他用一種官腔說:“不好意思特殊時期,理解一下。”
語氣聽著挺禮貌,絲毫沒提道歉這碼事兒。
少年仍沉默著擋在她前麵,背影挺拔。
氣氛一時有些冷。
蘇墨發現這孩子有時候還挺能唬人,她想起之前在醫院那次也是這樣,在危險來臨之前為她擋下,心中有一絲抓不住,淡淡的異樣感。
見他們兩個不答腔,何源審時度勢立馬轉頭換了種語氣對之前那幾個人嗬斥:“怎麼消毒的?對著人家眼睛噴,還不過來給人家小姑娘道個歉。”
現在倒是記起來道歉了。
蘇墨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那幾個人應該是他的下屬,聽到中年男人這麼說,過來道了個不像樣子的歉。
蘇墨對這幾個人沒什麼好感,但今天來是有任務在身,醫院還等著試紙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她從陸峙身後走到他旁邊,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說:“沒事。”
陸峙“嗯”了一聲,一步都未挪動,執意擋在她的前麵。
“兩位請跟我來。”何源視線轉了圈,從身旁的人手中接過一張紙,然後走到左側一輛貨車前站定說:“這是為方艙醫院準備的三萬份試紙,等下有人幫你們搬運到車上,已經核對過數量。”
他將手中的紙遞過來,又繼續道:“麻煩簽字確認。再稍等片刻。”說完他走到之前退到後麵的人身旁說了什麼。
陸子望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但還是離蘇墨和陸峙幾步遠。
何源叫來幾個扛著攝影機器的人,指著車上的橫幅對蘇墨和陸峙說:“麻煩兩位配合一下站到那裡,我們需要拍照。”
蘇墨和陸峙按照他指的方向站到指定位置。
本來她被安排到站中間拍照。
陸子望身上濃重的香水味,蘇墨隔著口罩都覺得嗆人,她輕哼了一聲,嫌棄地用手掌扇了扇風,故意捏著鼻子對陸峙說:“換個位置,臭死了。”
“嗯。”陸峙對這種事無所謂。
陸子望臉色立馬變了,礙於場麵,沒發作。
幾張照片後,蘇墨拉著陸峙就往車裡走,反正幾個人高馬大的人幫忙,也不差他們這兩對小胳膊小腿。
經過陸子望時,蘇墨故意學他之前那樣,像避著什麼臟東西一樣繞開他半步遠。
她前腳剛走,陸子望奪過保安的酒精邊往自己身上噴邊對何源抱怨:“媽的,這女人有毛病吧?還要在這破地方待到什麼時候?”
“陸董吩咐過,所有捐贈物資分發完畢後,您才能離開。”何源頷首道。
“真搞不懂爺爺為什麼非要我來這裡,要是被感染怎麼辦?”陸子望將手套換成新的,“你給再我拿套新防護服。”
他那套防護服才穿了不到一小時。
何源試著問:“現在醫療資源緊張,要不然下午再換?”
“我說話你照辦就行!等什麼等,不就一套防護服?”
“好的。”
何源低頭掩飾住眸底閃過一絲厭惡。
不過,今天方艙來的那少年似乎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