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區回來後,蘇墨也正巧回歸,其他人迅速上前包圍在她身邊,陸峙沒再往前。
她在任何時候都閃閃發光耀眼,旁邊的男生從小陪她長大,是他不配。
他們中間相隔不遠,又似乎很遠。
可她居然朝這邊走來。
所有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防護服,虛化成白色一片。
陸峙的眼裡隻有一人。
“陸峙。”
清甜的嗓音,笑眼彎彎,淺棕色的瞳孔是盛滿柔光的澄澈湖泊。
陸峙不自覺開口,“你...怎麼過來了?”
“想過來看看你。”
還是這麼直白又坦蕩的回答啊。
又來了。
這種無法控製的感覺。
陸峙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眼。
隻覺那澄澈湖泊裡的水,蒸騰至空中變成了綿綿春雨,落在他那荒蕪的一片,埋在泥土裡的筍芽,躍躍欲破土而出。
或許他自己本就一直期盼著,在這個寒冷冬季能夠等到春雨的眷顧。
那個問題好像有答案了。
口罩下的薄唇不自覺微微勾起,下一秒就僵直在臉上。
“是你啊陸峙,我沒認錯吧?”
這個貪婪的聲音,讓少年一瞬間從幻想中清醒。
他憑什麼能是那等待眷顧的筍?
明明隻配永遠待在黑暗惡臭的泥土裡,永不見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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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先是聽到了那個有些熟悉,特彆討厭的聲音,回頭發現確實是那個非常讓人厭惡的人,就在前幾天,他還罵了男護士還罵了她。
光是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睛,就絕不可能認錯。
可他為什麼叫陸峙的名字?還是一副熟稔的口氣。難道是他們之前就認識?陸峙又怎麼會和這種認識?
蘇墨這麼想的時候已經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擋在了陸峙前麵。
這個垃圾不懷好意,她可是姐姐,自然得保護弟弟。
金蕭橋語氣不善地說道:“又是你個多管閒事的。今天你可管不了,這是我們的家事。”
蘇墨一怔。
家事?他是陸峙的家人?
怎麼可能...
如果說陸峙的眼神是水墨畫,濃的時候藏著少年的心事,淡的時候則是無欲無求,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淬著毒液的蛇,渾濁不堪的眼透露著令人惡心的欲望和貪婪。
這怎麼可能是家人。
陸峙拉著蘇墨的手腕想離開,並不想和這個人多費口舌。
“老子話都沒說完,走什麼?”金蕭橋伸手拉住他們。
陸峙反手扼住男人的右手,壓著眼皮極力遏製著住黑眸中的暴戾,語氣冷冽如刀,“滾開。”
在遠處地李惟風和趙明丞也看到了他們拉拉扯扯的場麵,忙不迭地跑了過來。
趙明丞也認出了金蕭橋,“怎麼又是你?”
李惟風的視線落在金蕭橋抓著蘇墨的手臂處,他一把鉗住中年男人的手腕,溫潤的聲音帶上了怒意,“放手!”
“啊——”金蕭橋雙手吃痛,用力將陸峙和李惟風的手甩開,“我還想問怎麼又是你們這些小屁孩?”
他指著陸峙說:“老子跟這小兔崽子處理家事,關你們屁事啊?”
趙明丞:“小爺我就想管,怎麼你有意見?”
李惟風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陸峙根本不想理這個瘋狗,再臟的話都聽過,也習慣了。
但牽扯到蘇墨不能無所謂,他冷眼睨著金蕭橋,往前站到她麵前,確保任何危險來臨都威脅不到他身後的人,開口道:“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金蕭橋的手指快戳到陸峙臉上,“說什麼說清楚?”
蘇墨不願忍,“你再用手指他試試?還家事,誰和你是一家人啊?少在這滿嘴胡言,也不去照照鏡子!”
金蕭橋剛想回罵蘇墨,看到李惟風和趙明丞兩個人盯著他,轉而悻悻地說:“我呸!還當塊寶似的,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這陽性的核酸檢驗的結果倒是給人一個驚喜,當時在背後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還以為看錯了,但看到那雙眼睛他就自己沒看錯,這就是王英那孩子,那個領回家沒人要的野種。
棕色眼瞳裡燃起了火焰,這人居然這樣罵陸峙!蘇墨追上去理論,“你怎麼說話的,罵誰呢?”
金蕭橋看了眼蘇墨心想那幾個不好惹的人在今天肯定是討不到甜頭得慢慢找機會,他那雙渾濁的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又意味不明的將視線放在陸峙身上,過了幾秒啐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蘇墨還想上前去理論,手腕被陸峙拉住,金蕭橋挑釁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消失在視野裡。
心裡怒氣值更是高漲,蘇墨回頭,提高了分貝,“他那樣罵你,你就站在那讓他罵嗎?還拉著我,腦子有問題吧?”
陸峙看著她因燃起怒氣而更加亮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怔然。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天,他渾身濕透,她把他從冰冷的雨裡拉到溫暖的家裡。
“你還發呆?!”蘇墨拽著他往前走,卻發現紋絲不動,“乾什麼啊,我們去找他讓他給你道歉啊!”
陸峙斂去眼裡的情緒低聲道:“蘇墨,我和他沒關係。”
“你說這些乾嘛?他剛剛罵你了啊,就這麼算了?”她還是氣的不行,整個人像被點著的炮仗。
陸峙沉默著,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
這樣被罵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但他唯獨不希望她覺得他和那種人是家人。
魏昭等人也陸續走了過來,“怎麼了,老遠就看到你們在這糾纏不清。”
蘇墨不想說,那個中年男人上次那樣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想讓彆人知道這種人和陸峙有什麼關係,更不想讓那兩個字再來傷害他。
魏昭一臉懵,看向旁邊的另外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