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追過來？

這不廢話嘛...

蘇墨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不打招呼就走了。”

“抱歉。”

“道歉乾嘛？”

虎口處的紅痕，被身體裡源源不斷生出的貪念，灼灼發燙。

陸峙看向她，神色寡淡，眼神晦暗不明。

因為我生出了妄念與欲望。

不再滿足陪伴。

想擁有你。

想占有你。

想你隻看我一個人。

他不說話，蘇墨有些慌張地解釋道：“剛剛是李惟風心情不好，我在安慰他。”

有什麼呼之欲出，陸峙不敢再看她，身體緊繃地偏過頭後，才用平靜又克製的語氣問出這樣一句帶著責問的話，“那我呢？”

“啊？”

陸峙低下頭，額前的短發擋住漆黑狹長的眼，聲音低沉，“隻要是身邊的人心情不好，你都會去安慰。”

頓了頓，他的嗓音更是暗啞如夜，“對我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安慰，也對......”

陸峙扯了下嘴角，“你把我當弟弟。可是，蘇墨，我並不是需要安慰的人，也從來都沒想過當你弟弟。我和你不一樣，做不到那麼坦然去接受你對我的好。”

有私心就再做不到無動於衷。

一個在凡世滿身汙穢的人竟企圖去接近純潔的神明。

他用手背抵住額頭，“你這樣會讓我越來越困擾啊。”

第一次聽陸峙說那麼多話，蘇墨有些迷糊話題怎麼變成這個，她理解不了，問他：“為什麼會困擾？”

老舊的鎢絲滋滋作響，砰砰兩聲，再承受不住電流的侵襲，在這一刻熄滅，藍黑色的天幕垂落，周遭驟然陷入了黑暗。

借此，陸峙才敢抬頭望向蘇墨，他的目光鎖住她，一直以來藏住的感情在眼眸裡翻湧，“因為......”

少年如溺水之人想抓住這遊於大千世界裡的希望浮木。

清潤的嗓子也仿佛被熾熱的感情燒傷，聲音嘶啞得厲害。

“我喜歡你，蘇墨，你喜歡我麼？”

他說，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

蘇墨直接被嚇到了。

完全沒想到這句話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說出來，隨後心中的喜悅像汽水滋滋的往外冒，臉上的溫度也急速往上升。

她的視線在隱隱約約中畫他臉的輪廓，根據記憶找到那雙黑眸之處，儘管光線昏暗到什麼都看不清，她仍是害羞的低下頭，又重重地點頭，聲若蚊蠅地“嗯”了聲。

陸峙那淡色薄唇微張，黝黑的瞳孔放大，眼裡是不可置信，但隻一瞬間心中感性的歡喜就被理智打敗，他盯著她的發旋，語氣很輕似歎又似笑，“可是，我的喜歡和你的喜歡不一樣，對麼？”

“什麼？”蘇墨錯愕地問。

陸峙說：“我的喜歡和你的喜歡不一樣，蘇墨。”

頃刻之間。

就像有人拿一根極細的針在你剛吹好的氣球上紮了個洞。

上一秒，她甚至還沉醉在他也喜歡自己的喜悅中。

這一秒，心中酸澀一陣陣蔓延至眼眶，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原來竟是不一樣的，誰來告訴她為什麼被拒絕會這麼難受啊......

之前設想能接受任何一種結果然後瀟灑麵對，沒想到真的就是必須瀟灑麵對的局麵。

蘇墨垂著的腦袋更低了，淚水一滴一滴從臉頰滑落在夜色裡，怕說話會暴露，隻能低低地“嗯”了聲。

陸峙沒再說話，薄唇緊抿，鋒利的下顎線繃得快斷裂了，他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手臂往上抬了下，又頹然回落，最後十根手指握拳極力克製住，指腹被力道擠壓得通紅，骨節泛起青白。

冬日的夜晚很安靜，路燈還暗著，那些飛蛾也消失在寒冷與寂寥中。

隨著一陣風，他提步，她如蛛絲的長發揚起，他頓了頓選擇擦肩而去。

蘇墨站在原地沒動，將外套的拉鏈拉到頂。

不是早就預想到這種結果了麼，有什麼好傷心的，做朋友就好了。

過了許久。

手指捂住已經發涼的臉，蘇墨緩緩蹲了下來。

晶瑩從指縫裡緩緩流出，滴落在地上變成深色的水痕，最後消匿。

第一次喜歡的人，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啊。

.

黃言希、葉安安、衛延、許嘉輝四人對現在的情況很懵逼，準確來說是大氣都不敢出。

回來的人一個比一個臉色差。

趙明丞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李惟風溫潤柔和的表情也變成了冷漠臉。

本來他們期望蘇墨回來能調節下氣氛，但她回來後也破天荒地不是樂嗬嗬的模樣，一句話沒說，甚至是目不斜視地拿著睡衣就去廁所洗漱了。

而陸峙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躺在床上準備睡了。

他一句話沒說，渾身冒著寒氣，那張臉也冷得像個冰雕，嗖嗖地往射冰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