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躺在床上，體內殘餘的酒精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翻來覆去卻怎麼都沒有困意。

她用指腹按壓唇，又用手貼近胸口心臟跳動的位置。

好像一場夢。

她躲進被子裡拿出手機，借著微弱的屏幕光，在備忘錄記下這一天。

【值得紀念的一天——二零二一年除夕。我和李惟風、趙明丞、新結交的朋友們，還有陸峙（我喜歡的人）在方艙醫院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春節，沒有春晚團圓飯，我們坐地而席，喝著小酒暢談過去與未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本大爺開始了雙向奔赴的初戀，他比我小，很高很帥，雖然看著冷冰冰但是很溫柔，而且我們今天接吻啦，都是初吻嘻嘻（原來男生的嘴巴能這麼軟），我好像還不小心咬了他一口，哈哈。我很喜歡他，我知道他也很喜歡我。因為他的過去不好，我要對他好一點！等疫情結束之後，我要帶他回家見爸爸媽媽，帶他回家一起吃飯，去梧江的各個地方拍照，吃東西，還有讓他做我的速寫模特！超級開心的一天！希望疫情快點結束！】

打完一堆字後，蘇墨盯著【親愛的弟弟】這個備注，動了動手指頭，【喜歡的人】【未轉正】【實習期】【愛心】這幾個輪番了幾次，都不滿意，直接備注名字又不夠特彆，小名峙峙也不好聽。

經過一番沉思和靈光乍現後，最後敲定了四個字——墨的山寺。

不是姑蘇城外的寒山寺，也不是蘇山寺。

是墨的山寺。

是她的。

她的山寺。

蘇墨嘴角都快翹上天，又有種莫名的羞澀，捂著臉偷笑。

幾分鐘後，少年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踏著夜露回到住處。

李惟風心情低到穀底，拿著洗漱的東西直接去了衛生間。

陸峙一進門目光就鎖定了那個位置，看到黑暗中微微凸起的輪廓後，嘴角往上。

他輕步走回自己的床鋪，將手機的光亮調暗，發了個信息過去。

蘇墨彼時正在欣賞自己改的新備注，屏幕裡直接出現了白色對話框。

墨的山寺：【彆玩手機，快點睡覺。】

她躡手躡腳從被子裡探出腦袋，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又紅著臉縮回被子裡，敲了幾個字過去，【知道啦，晚安！】

不到一秒，就收到了回複。

墨的山寺：【我喜歡你，晚安。】

這人真夠討厭的，蘇墨心裡嘟囔著，咬著唇趴到床上，盯著屏幕上的幾個字，又忍不住笑了。

是從頭到尾的愉悅，就連小巧的腳趾都被鼓舞到在半空跳踢踏。

【這樣表白可不算！】

又是秒回。

墨的山寺：【嗯，餐前甜點。】

嘴角都快裂到耳後根了，蘇墨將手機鎖屏，笑著閉上眼。

真希望疫情現在就結束啊。

.

第二天清晨。

蘇墨起來得很早，瞟了眼隔壁床和對麵，陸峙的床鋪已經掀開了。

因為宿醉，頭巨疼，她渾渾噩噩地走到衛生間門口。

洗刷衣物的聲音。

蘇墨嘗試性地擰動把手，沒反鎖，門直接打開了。

陸峙一僵，迅速關掉水龍頭，把手裡的東西捏成一團，沒地方藏。

“弟弟，你大清早洗什麼呢？”蘇墨湊過去好奇地問。

他把手往後藏，耳尖紅了，“沒什麼。”

“切，搞得我多有興趣似的。”蘇墨抿著嘴角走到洗手台，眼睛滴溜轉，默不作聲地擰開水龍頭，餘光瞥到陸峙放鬆警惕之時，快速伸手繞過他的腰去拽那被藏在背後的東西。

指腹碰到濕的布料，鼻尖也隔著薄薄的T恤撞到堅硬的胸膛，冷鬆香和一種特彆的味道闖進鼻腔，蘇墨聽到從血肉骨骼裡傳出的心跳，還有一處堅硬的質感，臉瞬間紅了。

“蘇墨！”陸峙的嗓音暗啞，耳根紅透。

他緊緊攥著手心的衣物，往後退，脊背貼住藍色鋼板。

水流聲在兩人安靜的氛圍裡格外清晰。

蘇墨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男女有彆，想起生理課上學的東西以及上次未說完的話。

未涉及的領域她總是保持十足的好奇心，大膽又純情地問：“弟弟，你遺.精了嗎？”

陸峙扭過頭不看蘇墨也不說話，抿著唇，脖頸都要紅成熟透的蝦。

手心被清洗後的內褲氳濕，水從嚴絲合縫的指間往下滴，迅速隱沒於不平整的地麵，卻留下了昭示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這其實沒什麼，很正常，”蘇墨和兩個男孩子從小玩到大，多少有點耳聞，她回到洗手台前方，伏身用冷水衝刷過燙的臉頰，“你總不會是第一次吧？”

陸峙：“......”

蘇墨猜對了，陸峙真的是第一次，他生活的環境並不好，光是健康長大就得耗費不少力氣。人處於一種艱難活著的狀態時，並不會想其他，更何況他本性就淡漠，基本青春期所有的衝動都不存在，清心寡欲到這個歲數。

也就在昨天晚上，陸峙做了從性特征開始二次發育以後的第一個春夢。

主人翁正是麵前這個膽大恣意紅著臉也要問出個所以然的女孩。

那個夢並不旖旎曖昧，蘇墨甚至穿著冬天厚實的外套，隻是睜著那雙淺瞳注視著他，隻是用手碰了碰他的喉結，湊上來吻了吻。

他便生出了想褪去包裹著的外衣的衝動，以及她婉轉低吟的幻想。

如何虔誠的去一探究竟的景象，陸峙記得太清楚，以至於夢醒，身下的穀欠望仍昂揚到現在。

水龍頭被關掉。

“你還真是第一次啊？”蘇墨驚訝。

陸峙閉眼，無奈道：“閉嘴。”

“哦。”蘇墨癟癟嘴，“那夢裡麵的人是我嗎？”

他默了幾秒，誠實回答：“是。”

隻會是你，除了你還有誰。

陸峙在心裡想。

蘇墨翹著唇，抬眸瞧了眼霧蒙蒙的鏡麵，抬手擦拭。

黑眼圈掉到顴骨，眼睛也是腫的，再加上口罩壓的痕跡。

這哪裡來的女鬼？

她失聲“啊”了聲。

陸峙立馬上前跨步，關心道：“怎麼了？”

她剛剛居然用這副麵孔去看陸峙！

蘇墨低頭，手擋臉，轉身要出去，手腕被拉住。

“到底怎麼了。”

扣在腕間的手濕漉漉，剛剛聊的話題又限製級，她羞得要命，支支吾吾地不看他，“沒事。”

陸峙當然不懂小女生的心理，見蘇墨一反常態，就挺擔心，以為她哪裡磕到碰到，把她手腕往下拽，有些緊張地問：“給我看看。”

“哎呀，沒什麼好看的。”

蘇墨低頭躲避著他的視線，手被強行拉開，臉一下被露出來，這下再無遮掩，反正看都看到了，她把他的手揮開，徹底擺爛般抬頭將臉暴露在他視野裡，沒好氣地說：“看嘛看嘛！看清楚沒嘛！”

陸峙：“......”

視線在蘇墨臉上掃了圈，意識到她這樣做的理由，他先回答她的問題，“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