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的房間。

黃言希和葉安安滿麵愁容。

她們同時收到了家長的質問消息，關於她們不被世人接受的戀情。

衛延和許嘉輝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的父母從事實業，疫情封城幾個月以來實體經濟以成倍速度萎縮，每一天都是虧損狀態，收支的不平衡導致原本正常運營的公司或商鋪入不敷出，即將麵臨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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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蘇墨趴在床上亂七八糟地想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一一捋順在心裡自己做總結，這不是她的習慣，無聊所致。

拿手機逛完論壇，按視頻裡隨便擺弄做個瑜伽疏通筋骨，在聽到硬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後就此作罷。

想到什麼，她從床上爬起來到書桌。

酒店的便利簽是白紙，夾板有一隻墨水斷續的中性筆。

蘇墨拿起那隻筆，筆尖在紙麵停頓幾秒，唰唰幾下。

在美術方麵，她是有天賦且經驗老道，不需要打草稿就能勾勒出輪廓。

微信視頻提示音響起。

以為是陳茉心，沒想到會是陸峙。

接聽，畫麵上是一張清雋冷淡的臉。

他手機拿的很近，是直男普遍那種懟到臉上的距離，就算早知道他長什麼樣，此刻仍是無法避免地被這放大的美貌衝擊到呆住。

大概是坐在床頭燈旁，暖黃的光線柔化了平時略顯鋒利輪廓，冷白的皮膚，純黑的眼眸，甚至能看到他長而密的睫毛根處，連著那顆褐色小痣都顯得溫柔繾綣。

不再是清冷疏離白紙黑墨的山水畫，而是被染上人間煙火氣的褪色泛黃丹青。

驚歎於這氣質和五官的完美搭配，蘇墨低頭瞧了一眼白紙上隱約的五官，暗歎自己水平有限，她不自覺嘀咕道：“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陸峙也有些訝異於她的反應，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她這樣直白的可愛，嘴角抿起一絲微笑。

就，衝擊力更強了。

耳邊有砰砰的聲音，她把手機翻過來扣在桌麵，語氣有些磕磕巴巴，“你手機拿遠點，我再跟你說話。”

“嗯？”

他拉長了語調，本就低沉嗓音增添了些慵懶，帶著沙沙電流聲讓耳根發熱，蘇墨羞惱道，“嗯個屁呀！你故意用美色勾引我！”

陸峙忍俊不禁，喉嚨裡溢出愉悅的低笑，“蘇墨，你讓我第一次覺得這張臉還有點用。”

蘇墨起身趴到床上，扯過枕頭把臉埋進去，嗓音悶在柔軟布料裡，“少凡爾賽！快點！不然我掛了！”

陸峙能想象到她此時的姿勢，又笑了笑，寵溺地說了個好字。

蘇墨將手機翻過來，看到他站到了窗前手機也拿遠了些，她鬆了口氣卻瞥見那小框框裡自己四仰八叉的姿勢，趕緊坐起來，隻盼他沒在意這小舉動，她清咳了聲說，“這麼近，乾嘛給我打視頻啊？”

陸峙目光下斂，眼尾有個微妙的弧度，似在看他們房間之間的牆壁，複而又抬眸注視著她。

屏幕裡，窗台下的少年那邊的星光好像穿透了空間，白色輕紗輕輕拂動，皎潔趁機從那空隙傾瀉到她房間裡，隨著光影一寸一寸變亮，他用緩慢而低沉的嗓音說：

“是很近，但我看不見你，一堵牆的距離就變得太遠。”

無時無刻在想一個人，想她的音容笑貌，想到她明明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還是覺得遙遠。

過去十多年陸峙都是克製而冷漠地活著，欣喜，酸澀，苦悶似乎都與他無關，也從未覺得異樣。

理智在反複警醒，得不到回應就是無價值的情緒。

可現在他覺得，得不到回應也沒關係。

屏幕裡的女孩稍怔了下，隨即笑容在臉上漾開，她眼睛很亮，聲音很甜，語氣還有得意，“你想我了。”

從隱忍到直白去表達，是蘇墨教他的，陸峙欣於接受這種因她而起的轉變，他大方地承認，“是，我想你了。”

她戚著眉說，“那怎麼辦呢？”

陸峙看到了她眼裡的狡黠，配合她道：“是啊，怎麼辦呢。”

“弟弟，你閉上眼。”

顯然她早有對策，陸峙照做，聽到了細細簌簌的聲音，緊接著是她的腳步聲。

蘇墨下了床快步走到窗台前，打開窗子，按心中的計劃一步一步循循善誘，“你將左手伸到窗外，要往我房間這邊的方向哦。”

陸峙心裡有了一個猜想，不可否認人總是期待能夠得到回應的，他沒有任何遲疑按她的意思伸出手。

手掌蹭到了房間的外牆，粗糲而冰冷的壁麵還有盤踞的爬山虎，晚風吹過，如鴨掌般的綠葉輕輕翻了個麵，他感受到了葉脈處的細小毛絨，接著指尖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

他愣住，心臟開始發熱發燙，隨後那漸長的情緒肆無忌憚地開始在四肢百骸瘋長。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我也很想你。

蘇墨沒陸峙那麼高，臂展有限，隻有最長的中指能碰到他，他似乎用儘全力想離這邊近點，她調皮地將指尖往回縮，很快被對方用食指和中指戀戀不舍地拉住，指緣被輕輕蹭著，極小的電流竄到身體裡，她不自覺輕顫了下，聲音像嬌嗔，“好了，你睜開眼看看天空。”

陸峙緩緩睜開眼，他在等她解釋。

蘇墨從來都是恣意而大膽的性格，喜歡的人向她表達思念，她自然是要滿足也要給回饋。

她笑得太過明媚，“這樣是不是就有種我在你旁邊，咱們一起看月亮的感覺了。”

無邊漫漫的夜色裡，有輪皎潔的月和圍繞著的星辰。

斑駁的紅色磚牆上，蒼翠的爬山虎隨著晚風輕輕搖曳，溫潤肉粉與冰涼蒼白的指尖輕觸，連接的是他們青澀卻綿長的思念。

隻幾秒，陸峙就垂眸看向屏幕，蘇墨仰望著夜空，星辰繁光墜落在她明眸中，璀璨動人。

那是更為美麗的風景，他想看得從來都是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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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了很久的視頻，大部分都是蘇墨在說，陸峙在聽或是靜靜地看著她。

話說太多口乾舌燥，她喝了口水躺到了床上，看到陸峙還是站在窗前，讓他也躺著休息。陸峙一向依著她，屏幕裡的少年緩緩躺下，蘇墨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去看，這樣的角度太像兩人麵對麵躺在床上。

“啪”地聲台燈關掉。

陸峙以為蘇墨困，怕這邊的燈光會影響到她，也將燈給熄了。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大概是黑暗給了人明目張膽的勇氣，蘇墨反而敢正視陸峙了，隻能隱隱約約瞧見他的輪廓，還是讓人心動不已。不由自主想到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個冷漠少年說她多管閒事的樣子，能發展成這樣也算緣分妙不可言。

想到他當初的百般拒絕，就有種逆反心理作祟，想看看麵前這個人現在會為她做出何種程度的改變以及讓步。

即使她知道，他對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但陷入戀愛的小女生總是想作一作，以此證明自己的特彆和重要。

蘇墨知道他話少，便故意提出這個幼稚的要求。

“弟弟，你能跟我講個睡前故事哄我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