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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的早晨,所有誌願者隔離完畢。因為還是封城狀態,考慮到交通不便,醫院特彆安排了大巴車,按照梧江市不同的分區,將每人依次送回家。
蘇墨和陸峙,趙明丞三人被分到了一輛車,其他人都與他們三不同行。到現在才有上一段經曆徹底告彆的感覺,這種時候總有些離彆的傷感。九區的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告彆,約好解封後再聚。
他們三人上了車坐在最後一排,趙明丞少見的沉默下來還略有些焦躁,而陸峙明顯也心情不佳,蘇墨被夾在中間,她最不喜歡這種氣氛,先逗逗左邊,又去聊聊右邊,結果兩人都不說話。她也沒耐心了,“你們倆乾嘛啊,裝啞巴呢?”
陸峙回過神,“抱歉,剛剛走神了。”隨後靜靜地注視著她。
這種離彆時才有的眼神和李惟風走之前的目光很相似,蘇墨想到之後李惟風就銷聲匿跡,心裡有些隱隱不安,就像這是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之前的苗頭。
趙明丞看兩人眉來眼去輕哼一聲說,“蘇墨,你永遠不知道小爺為了能來陪你付出了什麼!”
她壓下心底怪異的感覺,轉頭問趙明丞,“怎麼了嘛?”
“唉,我回去估計要挨一頓毒打加上被關禁閉。”
趙明丞是趙父老來得子,從小和蘇墨一樣受著全家人的寵愛長大,他這麼說,她就知道這人當初來方艙是瞞著家裡人偷偷跑出來的。她拍拍他的肩,假模假樣地安慰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筋骨,苦其心誌。相信你經過此番錘煉,必會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這話在趙明丞耳朵裡就是風涼話,他將蘇墨的手拍開,“滾蛋吧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小爺本來就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蘇墨:“哦。”
這哦就很陰陽怪氣。
趙明丞:“......”
他白了她一眼,“蘇墨,你真的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蘇墨笑嘻嘻地也不跟他生氣,兩人又互懟了一會兒,車慢慢行駛到了蕪湖民居。趙明丞問要不要幫忙搬行李,她彎臂做了個秀肱二頭肌的動作,他嗤笑聲,“快滾吧!”
“趙公主,好好保重哦!”說完蘇墨沒給他罵人的機會拿著外套就往車下跑。
趙明丞被氣笑,餘光看見陸峙跟在後麵也下了車,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李惟風,眼神往下黯。梧江三少什麼時候才能再次重聚,他心裡默歎著把手肘擱在窗台上,看著陸峙走向蘇墨。
蘇墨站在車側等著閥門打開,看到陸峙後她挑著眉問:“弟弟,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這麼點行李我還是拿得動的。”
“沒有小瞧。”這四個字似乎沒說完,陸峙也沒往下解釋,一言不發地彎腰將她的兩個碩大箱子從車上搬下,不慌不忙地將他自己的背包拿出來,然後對著大巴車的後視鏡做了個手勢。
蘇墨直接愣住,坐在車上觀察的趙明丞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司機沒給他們倆反應的時間,大巴車的引擎聲轟鳴兩聲,後車輪打了個轉,揚起了地上的塵土。
車動,趙明丞也不再裝淡定,從車窗探出腦袋,大喊:“蘇墨!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替我向阿姨問好!”
蘇墨朝遠去的大巴揮了揮手。
視野裡一長串黑色尾氣消匿後。
蘇墨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有些呆呆地問:“你怎麼,怎麼......”
陸峙神色自若地背上雙肩包,一手握一個行李箱的推杆,淡定道:“走吧,送你回家。”
“不是,”蘇墨拉住陸峙的手臂,“你現在下車等會怎麼回去啊?”
他腳步頓住,過了幾秒才啟唇道:“不回去。”
“嗯?”
“蘇墨,我暫時得離開一陣。”
她心裡咯噔一聲,有些緊張地問,“離開一陣是多久?你也會失聯嗎?”
陸峙回頭,鬆開手裡的推杆,仿佛對這問題充耳不聞,彎下了腰。
精致漂亮的臉在蘇墨麵前放大,他把她腦袋上有些歪的貝雷帽扶正,目光遊了一圈,垂頭伸出手,用那清瘦修長的指拈著她右側的麻花辮,輕輕將它從紅色外套裡拉出來,順好放在她的肩前。
他黑色的睫毛垂下來,挺鼻薄唇,輪廓疏離少寡,神情卻十分專注與認真,就好像此時整理好她的頭發是他最重要的事。
蘇墨臉頰有些臊熱,隨後他仍是俯著身,她也因此不需要仰頭。
陸峙注視著她,狹長的眼裡柔光流轉,聲音清淡卻極其堅定,“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你失聯。”
心臟像變成甜甜軟軟的棉花糖,蘇墨嘴角抑製不住往上揚,嘴硬道:“話可不要說得太早。”
陸峙眉眼化開,語氣噙著笑意,“為了轉正,我會做到。”
蘇墨驕縱地輕哼了聲,突然想到一個她一直好奇的問題,低頭掩住麵上的羞澀,手指揪著外套的衣擺,問的問題卻十分大膽直白。
“弟弟,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她亮晶晶的眼眸裡藏著不懷好意,“該不會早就對我芳心暗許了吧?”
陸峙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麵,長睫掃下,“不知道。”
她挑眉,“這麼巧,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