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左手拿著王媽退回來的二百五十元錢,右手拿著外賣小哥硬塞到手裡的食物袋,懵逼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今天周六隔壁出去玩不在家可以理解,這外賣是怎麼回事.....
指骨背麵敲了兩下餐桌上的手機,劃拉解鎖,屏幕上的畫麵停留在購物車結算的頁麵。
因為天冷溫度低,蘇墨特意掐著陳茉心網課最後的十分鐘才開始點餐。
紙袋上印著荷花亭三個字的行楷體,隨意扯過上方的繩結,暗紋紙卡從中滑落到桌麵。
她懶洋洋地撐著頭,將其拈在手上前後翻轉,清新荷香隨著動作嫋嫋入鼻。
這張看起來就很貴地信息單,沒有電話,沒有地址,上麵隻寫了一個筆鋒淩厲的“蘇”字。
蘇墨細細端詳了會兒,視線落在辦字一撇細長的收筆。
在方艙時的幾個月,防護服背麵的字跡和眼前的重疊在一起。
心裡漸漸有個猜想。
但萬一不是,問了豈不是尷尬,而且他跟她點外賣做什麼。這人越來越摸不透了,總不會真把她當成白月光,想再續個前緣什麼的。
蘇墨真沒覺得她值得陸峙惦記五年。
他現在應該混的不錯,從上回坐的車就能看出來,她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就憑座椅的材質和隔板已經代表那車並不是普通工薪階層買得起的。
再加上他那張臉,說人神共憤可能有點誇張,至少在這五年間,即使有人的五官可以比擬,那種混雜欲的清冷確實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
並且現在經過歲月的磨練,之前攜帶的脆弱破碎感已經變成了淩駕於人,高高在上的從容感,那是種從漠視一切變成千帆過儘睥睨世間的冷。
雖說氣場生人勿近,但必定也會有蜂蝶不懼怕寒意。
以前那個孤僻的小可憐和那個曾經的她都是過去式了。
思量至此,蘇墨拿起手機對著紙袋上的荷花亭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並配字【味道不錯。】
這樣就算是陸峙訂的,她這也算禮貌的回複了,等下再把錢還給他就能兩清。
沒過一分鐘下麵就收到了幾個點讚和評論。
蘇墨掃了眼直接切到列表發了個微信給趙明丞,問他在荷花亭吃一餐需要多少錢。
趙明丞昨晚玩太晚,這會兒到中午還沒起來,看到蘇墨發來的微信隻覺得搞笑,荷花亭這種隻辦私宴的地方是有錢就能吃到的地方麼。
他以為是李惟風跟蘇墨點的,索性回了罵人的話過去。
趙公子:【二百五。】
蘇墨看著回信陷入了沉思。
怎麼又是二百五?
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就算隻要二百五也不能接受這恩惠。
.
荷花亭,碧落雅間。
白霧從鏤空石盒裡飄浮縈繞在小橋流水的布景裡。
陸峙的視線穿過池中的石林,落在對麵的流水幕牆上,左手抵著額,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仿舊的石桌。
陸朔轉了兩下拇指的扳指,“4M的毒丸計劃你怎麼看?”
他表情看起來閒散又漠然,聲音平淡道:“已經過時,不足為懼。”
陸朔喝了口茶,半抬眼,“哦?”
“他們不是喜歡壓低股息和用董事會做文章麼?”
手機叮的一聲響。
陸峙停頓,垂眸拿過手機,看到照片的那刻,嘴角往上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又很快壓平。
複而眉骨下壓,男人眼神冰冷銳利得像殘忍的獵人。
陸朔也怔住,隨後見他又收起那點鋒芒平淡道:
“避其鋒芒,不觸發陷阱,反道而行。”
他加快了語速,想儘早結束這次的談話。
“下周提前宣布收購計劃,毫無準備的人必會大肆拋售,股價大跌時,將會全部暗落入陸氏。”陸峙眼裡是勝券在握的漫不經心和勢在必得的野心,他淡定地說出操控一個企業生死的話,“隻要我們成為4M的實際控股人,他們製定再多都是無稽之談。”
大概是滿意陸峙的答複,陸朔低低笑出聲,精明的眼神變得和藹了些,仿若一個長輩對待晚輩應有的姿態誇讚道:“不錯,預計什麼時候能完成?”
陸峙並沒有因這一句不錯沾沾自喜,語氣無波無瀾,“十天內。”
話落,他也沒再理會陸朔,拿過手機點開剛剛的新消息提示。
【Susu向你轉賬250元】
陸峙麵無表情地盯著這條轉賬消息,低氣壓如烏雲過境,過了幾秒又雨過天晴。
他沒有透露任何消息,隻在卡紙上寫了個蘇字,她就猜到了。
就連陸朔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尋常,他打量著坐在對麵被手機牽引喜怒的年輕男人,想到什麼問:“英國那丫頭聯係你了?今天那飯菜也是給她的吧?”
陸峙勾了勾唇,“嗯。”
陸朔:“......”
是老眼昏花還是幻覺,這孩子剛剛是笑了吧。
他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陸朔隻是驚訝了幾秒,繼續商討和吩咐了些彆的。
他與陸峙現在是法律承認的關係,但對這個精明的商人來說,如五年前一樣隻是等價交換,兩人並不存在什麼血緣親人相處的其樂融融。
時間就是金錢,事情已經聊完,沒必要在這裡繼續浪費。
寒暄了幾句,想到溫素琴近來一些舉動,陸朔目光深沉,叩了兩下桌麵起身,離席之前,他極為委婉的留下一句提點的話,“有的人生性貪心,你該早些解決,以免再生禍端。”
陸峙頭都沒抬,語氣漠然,“知道。”
.
為了躲避陸峙特意起早了半小時,中午吃飯完之後,蘇墨就覺得有些困。
也有可能是吃得太飽,說實話那荷花亭的飯菜確實好吃,品控賣相都物超所值,二百五十元就能吃到這種飯菜,果然還是國內適合人居住。
她趴在床上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在即將睡過去時握著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