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 我們能重新開始嗎(2 / 2)

“你怎麼不吃東西啊?”

蘇墨的問題陸峙已經無暇顧及,誘因使心中想聽到的變得迫切,他著了魔似地發問:“你是不是早就想好畢業之後要回來?”

在紅鍋裡撈牛肉片的木筷頓住,一秒後,蘇墨半垂著眼,將牛肉片夾起放進料碟裡,然後放下筷子,抬眸。

剛剛澄澈乾淨的天空上方籠罩著烏雲,在眼瞼下方形成了片扇形陰翳。即使心裡已經回答“是”,她仍倔強而冷淡地否定:“不呢。”

陸峙垂眸,“這樣啊......”

蘇墨看向左邊的某處,肯定道:“嗯,我從來沒打算回來。”

這句後來補加的解釋讓陸峙想起自己曾經類似的回答,欲蓋彌彰的雙重否定,他複又抬頭,濯清的黑眸盯著她繼續問道:“回來之後為什麼還要繼續心理學的工作?”

蘇墨不明白他為什麼今天這麼追根究底,她默了幾秒意識到不對的地方,“你怎麼知道我學心理學?我沒和你說過。”

陸峙低眼,望著火鍋裡被煮得上下浮沉的辣椒,“李惟風告訴我的。”

“他把所有事情告訴你了?”

“嗯。”

蘇墨冷下臉,“這個長舌婦。”

她掏出手機給李惟風發信息。

Susu:【你把我的事情跟陸峙說什麼?】

未聞花開:【他這麼跟你說的?】

Susu:【不然呢!你這個背叛者[生氣]】

未聞花開:【是阿丞告訴他你在英國的。】

居然還甩鍋。

蘇墨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回複。

陸峙已經做好全盤托出的打算,輕聲問:“他告訴你了?”

她點點頭,心中有些煩躁。

李惟風既然拆穿了他的謊言,那麼蘇墨肯定會猜到他這五年沒離開過,陸峙見她神色無恙,欣喜地開口:“我——”

“我不想再提。”蘇墨打斷。

“好,不提。”陸峙迫不及待問:“那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蘇墨一怔,隨即蹙眉道:“陸峙,你知道所有事情並不代表什麼,我早就說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之所以我們倆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她頓了頓,“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而已。”

陸峙眸底閃過絲失落,但也有種如釋重負,他無法控製的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以眉骨都是鬆懈的弧度。

觀賞性十足,她仍是不解,“笑什麼?”

“隻要你原諒我就好。”他輕輕笑著,一雙眼睛被笑意暈染得分為溫柔,“姐姐,你是不是不會再離開梧江了?”

蘇墨攥了攥手心,不敢抬頭。

火鍋店裡吵吵嚷嚷,碗筷碰擊聲都無法蓋過心裡那個無法忽視的聲音,它一直在訴說真正的答案,那個她不想去觸碰也不願承認的答案。

在即將衝破偽造的牢籠和堅硬的外殼時,蘇墨將視線撇開,按下桌上的銅鈴,“服務員買單。”

陸峙輕笑。

“笑個屁,神經病。”蘇墨嘟囔著,被他這種直勾勾的眼神加笑容打敗,就好像心裡的想法被看穿,“唰”地下站起來,逃似的快步走到前台去結賬。

陸峙嘴角仍掛著清淡的笑意,滿眼都是那個慌張的背影。

他毫不猶豫起身將蘇墨落下的包和外套拿著,大步朝她的方向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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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折騰到這裡,兩人幾乎將梧江市逛了一大圈,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已將近淩晨。

路上的車輛隻剩幾輛,平時擁擠的巷子亮敞起來,三五成群的青年打鬨嬉笑,還有稀稀拉拉的人群從街邊的店鋪裡走出來,他們身後是服務員拿著拖把清理戰場,將木凳一一豎起來“砰”地聲放在桌麵,離打烊歸家隻剩下最後道卷簾的程序。

蘇墨和陸峙並肩安靜地穿過這些獨特的人間煙火氣,隨著到鐵片唰嘩唰嘩的折疊聲,不遠處框畫著高樓大廈的巷子口近在咫尺。

他們的步伐同時停下,同時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

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安靜的氛圍。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蘇墨接到了陳茉心的電話,沒想避開陸峙,直接就按了接聽。

“墨墨,你今天怎麼還不回家?”

看了眼自覺往旁邊挪了半米遠距離的男人,晚風吹起他白襯衫的水墨紋,在路燈柔和的昏黃色下,便是簡單地站在那也像幅褪色丹青畫。

她垂眸道:“朋友那邊有事。”

“那現在解決了嗎?”

再次將目光投向他,蘇墨心裡掙紮了幾秒,還是沒將剛剛從心裡閃過的念頭說出來。

那是多年前被寫在備忘錄裡的一個願望,不知在此景去實現是否合適。

食指抵著中指上下躊躇著,她低頭,攤開手掌,握緊又鬆開。

抉擇之後還是放不下。

蘇墨低頭望著路燈的長影道:“解決了,我馬上回家。”

掛掉電話之後,陸峙主動走了過來,“外麵冷,你趕緊回家吧,我等下找朋友借宿,明天再找解決的辦法。”

“陸峙。”蘇墨突然正式叫他的名字。

陸峙不動聲色地往前擋在風口處,輕輕“嗯”了聲。

她蹙著眉似乎還在糾結什麼,他也不催就那樣安靜地等著下文。

過了半響,蘇墨眼裡有些羞赫,飽滿的唇張合又抿住,最終還是啟開問道:“你真的有地方可以去嗎?”

問出問題的人心裡總會有答案。

陸峙望著她,不知怎麼那個“有”字在喉間繞了幾番變成一句抱著期待的謊言。

“沒有。”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麼樣。

風吹亂了蘇墨額前的碎發,她跟著風勢垂下眼,長睫伏低又揚起。

南方吳儂軟語隨著呼出的白霧緩緩道出。

“那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