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 可我隻聽你的話(1 / 2)

昨日晚上蘇墨和陳茉心說過之後,夜裡睡覺再次做了個讓人麵紅耳赤的夢,清晨的鬨鈴使一切戛然而止,內褲濕了一小片,她無語地望著天花板,呆了五秒鐘羞憤地捶了幾下床,爬起來換了條新內褲,她把礙眼的水漬洗乾淨晾曬在小陽台,洗漱完畢後,推著行李箱下了樓。

陳茉心早就備好早餐,看到自家女兒身著嫩綠色的外套風風火火下樓,有一瞬間的怔楞。

疫情發生前,她對蘇墨胡作非為的性子有多頭疼,在那五年就有多心疼。

一個生性活潑熾熱的人把自己偽裝得冷靜沉穩,強迫自己懂事,這也許是成長,但成長又何曾不是一種逃避。

而現在,陳茉心好像又看見了曾經喜好穿鮮衣的少女,蘇墨脫下了沉悶的黑和無望的白,選擇了代表希望的顏色,她或許自己都未曾意識到這一點。

蘇墨一屁股坐在凳子,隨手拿了個肉包狠狠啃了一大口,“媽,你發什麼呆呀?”

陳茉心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笑,“慢點吃。”

“慢不了趕飛機!”蘇墨語氣帶著怒,她生自己的氣,也莫名其妙遷怒,生陸峙這個禍害的氣。

“怎麼了這是?”陳茉心把熱氣騰騰的豆漿倒出來,“誰又惹你了。”

她默了幾秒,囁嚅道:“沒,沒誰惹我,起床氣。”

陳茉心搖搖頭,把玻璃杯推過去,“小陸知道你去英國嗎?”

蘇墨拿杯子的手一頓,咕噥喝了口豆漿,“媽媽,你很喜歡他麼?”

“怎麼這麼問?”

“老是提他。”

陳茉心笑,“你不喜歡他嗎?”

蘇墨:“......”

她扣玻璃杯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情竇初開到現在,陸峙這個名字便是唯一。

蘇墨曾以為五年的時間足夠消磨掉她那時的心動和歡喜,但從來不是消磨而是遺忘,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她就能記起一切,他比旁人的體溫低幾度,他看見她後瞬間柔化冷峻淡漠的眉眼,嘴角細微的幅度,她觀察力太強,每個細節過目不忘。

但那又如何呢,蘇墨。

你知道陸峙的過去,就更應該明白他需要情緒穩定,愛他比愛自己更多的愛人,而不是現在的自己。

而且,這幾年學了太多哲學理論,蘇墨想不明白她與陸峙之間到底是愛還是一種救贖。陸峙在同年和成長過程中受過創傷,他也許隻是通過她看見自己匱乏的感情,而她也許也是因為渴望一個人來拯救。

蘇墨低著頭,混亂的思緒讓眉心蹙起。

“怎麼了?”

她抿唇搖搖頭,朝左下角看,“廠家真小氣,這麼大一個包子餡料這麼少,下次不買這個牌子了。”

陳茉心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尋常,眼底劃過輕歎,她本不應該插手女兒的戀愛問題,但陸峙那孩子著實太讓人心疼。

“墨墨,”陳茉心托杯喝豆漿,隨口道:“小陸幫了媽媽不少忙,有空多叫他到家裡來吃飯。”

“什麼?”蘇墨不解,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小陸沒和你說嗎?雪是他掃的,門縫的防凍條也是他塞的。”

蘇墨的表情稍滯,低著眼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梧江大雪那兩天,大門推開無任何受阻,隔壁左右的院子小道上積雪厚厚的一層,唯獨她家的路乾淨如昔。

平安夜那晚,她在溫暖的室內拆禮物,陸峙如果真的在一門之隔的寒天受凍,蘇墨不敢再細想,鼻頭的酸意延上了眼眶,她咽下最後一口早餐,叫了聲媽媽。

陳茉心沒再多言,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

陸峙的睡眠不好,一向起得早,自從蘇墨回來後,他基本每天都在蕪湖民居過夜,這個點她應該還沒起來。

他緩緩睜眼,習慣性伸手去摸放在床頭的手機,解鎖後的屏幕映著五年未曾更換過的照片。

少女笑得如烈陽般燦爛耀眼。

略顯蒼白的指扶上她的眼,他露出一個極淡的笑。

過了一分鐘,陸峙起身洗漱,在跑步機鍛煉半小時後下樓取出冰箱冷藏室的早餐。

何源常讓陸峙找個家政阿姨照顧飲食起居,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兩個字不必。

他的性子太過孤僻,既不合群也不喜他人涉足領域來打擾,口腹之欲也淡薄。

陸峙看著保鮮盒裡的三明治,想起在蘇墨家吃的那碗有荷包蛋,青菜和肉臊的麵。

以前王英在世,他常常擔起做飯的職責,廚藝其實還不錯,但一個人吃什麼都一樣。

冰箱門合上。

陸峙轉身去了廚房,蘇墨不愛吃這些味道寡淡的東西,他得改變自己無趣又簡單的生活。

不消片刻,一碗全素湯麵出了鍋,他想了想,從櫥櫃裡翻出一瓶油潑辣子,舀了勺放進去。

早上吃重辣,陸峙不適應,即使在二樓書房呆了半小時,胃也燒得火辣辣。他麵不改色,繼續翻看有關心理治療的書籍。

九點半鬨鐘響起,陸峙點了支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對麵二樓的窗簾沒有拉開,精致漂亮的眉峰慢慢蹙起,想起昨晚蘇墨的醉樣,他又緩了神色。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這會兒睡了個懶覺。

椅子轉了個方向,陸峙撚了幾口摁掉在煙灰缸,拿起桌麵的IPAD正朝對麵,邊查看今天的股市邊等待。

又過了半小時,他再次抬眼,毫不猶豫去了二樓另一個隱蔽,藏著所有的不為人知秘密的房間。

這是一間套房,中間一道牆隔開兩個小房間,左邊是監控室。四個屏幕對應四個方位,兩個一組,對著蘇墨家的大門和側門。

他調出監控回放,對著隔壁大門的攝像頭拍到了蘇墨。

屏幕上的女人推著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出了門,時間為七點五十。

陸峙有一瞬間的失神,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無儘的心慌,撐在台麵的手顫抖,他再無運籌帷幄冷靜的模樣,臉和唇發白。

他立即撥打蘇墨的電話,得到的是五年間聽到無數次宛如夢靨的冰冷電子音。

房間門砰的聲,陸峙衝了出去,他穿著拖鞋,跑到隔壁按響了門鈴,甚至沒來得及在寒冷的冬日披上一件外套,寬鬆的家居服灌著冷風。

陳茉心在上網課並沒有聽到鈴聲,陸峙死死咬著後槽牙,眼眶通紅的在門口等了許久,按了一次又一次,那扇鐵門始終沒打開。

他沒法再等待半秒,大腦給出的第一反應就是聯係李惟風。

陸峙這幾年主動聯係他的情況少之又少,李惟風有些意外,“有事?”

陸峙的嗓音低啞到嚇人,“你知道蘇墨去哪兒了嗎?”

跨年那天衛延說蘇墨回家了,彆人信,李惟風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主,而且這五年他與陸峙私底下打過的交道不少,他多多少少算了解這個男人。

“怎麼,”李惟風大概能猜到什麼事,他點了支煙,“你把她帶走那天,她什麼都沒和你說嗎?”

陸峙沒心思理會彆的,他快步往家裡走,情緒處在失控的邊緣,“她是不是又去英國了。”

“猜到了還問我。”

不是未知的地方,他鬆了口氣,默了幾秒,“還回來嗎?”

蘇墨隻告訴李惟風去英國處理畫展和比賽的事,聽陸峙這語氣必定有彆的緣由導致她離開,他皺眉,“你對她做了什麼?”

陸峙垂著眼瞼,沉默不語。

李惟風壓著火,“你到底乾了什麼事?”

對方像啞巴了一樣,他動了怒,“陸峙,你他媽的有病——”

“算了,她回不回都不重要。”

電話被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