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 可我隻聽你的話(2 / 2)

憤怒和無力感交錯,李惟風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借此平複這種熟悉的複雜心情。

五年前蘇墨去英國的第二個月,李惟風第一次接到陸峙的電話,他明確地告訴他,既然當初在方艙約定的事情做不到,以後就彆再出現。

他沒守約來了倫敦,他使了壞故意在他麵前與蘇墨借位做出接吻的動作。

那時,李惟風以為他贏定了,他也以為陸峙會就此放棄,沒想到這個神經病在背後默默守護了五年。

是第幾次呢?

李惟風瞥見站在蘇墨身後的那個身影,忽然有一種敵不過他的感覺。

陸峙這個人可以在沒有任何回饋,沒有任何期望的情況下付出一切。

他捫心自問,自己做不到。被父母要求回國,他抗爭過,卻在看到蘇墨那副畫後選擇妥協,那一天,這種感覺到達了頂峰。

李惟風不想承認又可以肯定,如果是陸峙,他如果有機會陪伴蘇墨身邊,死也不會離開她。

·

蘇墨坐了二十五個小時的飛機,到達了希思羅機場。

手機開機的瞬間,短信提示音響個不停,除了個彆幾人,全部來自於陸。

他去找她了?

還沒過幾秒,電話再次打了進來,她攥緊包帶,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麵清出去,猶豫之下還是點擊接通。

音筒那邊傳來些許嘈雜的人聲,還有幾句英文對話。

蘇墨等了幾秒,問:“怎麼了?”

陸峙此時就站在蘇墨航班抵達的出站口。

他坐的私人飛機,比她更早到倫敦。

十幾小時的路程已經讓他的情緒平靜,“這次離開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蘇墨跟隨著客流沿出口方向走,她看著前方托運行李領取的標誌,實話實說:“一個星期。”

陸峙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實處。

從梧江到倫敦的路上,他想了太多。

這些謀求算計如果會把蘇墨推得更遠,他會選擇繼續退到她的身後。

可就剛剛那麼幾秒,如果她從他的話裡選取答案,他不敢保證,因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豁出一切將她留在身邊。

“好,注意安全。”陸峙淡淡地說。

轉盤的行李箱有序滑動,最先托運的現在應該排在最後,蘇墨收回尋找的視線,“平安夜那天,你在門外嗎?”

“嗯。”

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墨沒問出口,她害怕得到自己期待又抗拒的答案,她咬唇,“冷嗎?”

接機口的格擋是玻璃壁,從陸峙這個角度能看清裡麵,一眼就看到了蘇墨,他冷漠的目光變得柔和,“不冷。”

現在有兩個選擇,放棄或繼續計劃。

他抬臂,食指抵在玻璃,“你在關心我嗎?”

照片聲音都是飲鳩止渴,看也不能再滿足,想要觸碰,想要擁抱,想要親密的,不,想要抵死纏綿,骨血交融。

每一秒的分離都漫長,陸峙做出了決定。

蘇墨低頭,盯著腳尖,“換做是誰,我都會這麼問。”

大廳裡播報航班信息,電話那頭似乎傳來同樣的聲音,她稍怔,以為自己幻聽了。

“可我隻聽你的話。”

陸峙低沉的聲音蓋過了所有。

她被他的話帶著走,“什麼意思?”

“姐姐,我等著可以出現在你麵前的那一天。”

話落,音筒裡隻剩下嘟嘟嘟。

視線裡的女人慌亂的來回走,指腹劃過玻璃投射的虛像,陸峙輕輕笑了。他站在外麵注視著她,等到她拿到行李往出口挪動,他往後退至人群。

接機口站著一位紅發女人,蘇墨朝她招手。

陸峙掃了眼。

他太了解,他知道所有。

是Vivian,那個女人對她很好,會保證她的安全,也代表著蘇墨來英國是為了畫展和比賽的事。

手機解鎖,通訊錄輸入Burke Burn,界麵跳轉出現44開頭的數字,這是一個英國本地的號碼。

陸峙撥通,往相反方向離開。

電話很快被接聽,對方的語氣十分欣喜,恭恭敬敬叫他一聲,Mr.Luther。

·

蘇墨和Vivian彙合後,兩人擁抱來了個貼臉儀式,推著行李箱走出機場。

說了些畫展和比賽的事情後,Vivian接到了電話,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把那紅色長發往後一甩,對蘇墨拋了個媚眼,“Su,it’s Art Agency Partners。”

Art Agency Partners,與她們常打交道,專門乾收藏和投資炒作的的一家藝術品投資顧問公司。

這公司成立不到四年在業界名號響亮,不止因為之前被曝光說運營這家公司的是英國某個拍賣行的前高管,還因為他們有個業務部,專門負責對接拍賣行和亞洲區的征集事業部。

那個神秘買家就是通過這家公司購買畫作,難怪Vivian這麼高興,財神爺來了。

蘇墨點點頭在一旁等待。

倫敦上空的天陰沉沉,落地還沒有一小時,她已經開始想念梧江。

手機在此時嗡嗡震動。

楊可:【我朋友翻到那張照片了,不過我記錯了,不是你真人哈哈哈。】

楊可:【[圖片]這絕對是你!】

蘇墨滿心疑慮,她在2022年確實沒去過舊金山。

點開照片,她驚訝到瞳孔放大。

長相乖巧像隻小白兔的女孩子站在廣場上,她的後麵是一位現場作畫的街頭藝人,而畫布惟妙惟肖的油畫頭像是四年前的自己。

雙擊放大,畫架的正上方夾著張照片。

那是在四年前蘇墨到便利店避雨,坐在高腳凳上仰頭期盼天晴的場景。角度明顯在便利店外麵,模糊的像素應該是放大鏡頭導致的。

本著探尋的精神繼續仔細觀察照片中的蛛絲馬跡,在瞥到一個東西的時候,蘇墨怔住,把照片放至最大。

畫像中的她,脖頸間有一條素線,是條項鏈,形狀很熟悉。

她不可置信覺得離譜,於是打開搜索引擎敲搜索圖片。

是一樣的,一樣的太陽花,HW的太陽花。

無法再反駁,這張照片百分之一是陸峙拍的,另外百分之九十九出現巧合的概率比百分之一更不可信更扯淡。

Vivian打完電話嘰裡呱啦說了什麼,蘇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心亂到一塌糊塗,她盯著屏幕裡潦草的線條,聽見自己說:“I wanna go back to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