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娘家才是一家人,如果他們怎麼會把老時逼走!”
“我就是這麼教育我家姑娘的,如果私生活不檢點,老想著另辟蹊徑不乖乖聽話,最後的下場就跟那丫頭一樣。”
“這小子不知道睡得著嗎,也不怕老陳晚上來找他,老陳命苦啊,疼這個小白眼狼,都白疼了——”
“凶宅啊……怪不得,我老是覺得這間房子陰森森的,晦氣得要死。”
“你不知道嗎,當時陳梅吊死在這裡,那丫頭不知道去哪裡了,聽說他跑掉的那個媽,掉進河裡淹死了…”
“哎,離遠點,趕緊燒燒香,提死人乾什麼,那小子陰氣那麼重,帶了一身命債回來,真是不吉利。”
“彆說了彆說了,時力失蹤十年,他們家現在就剩他一個,下一個死的,說不定就是他。”
路巷眉心突突地跳,他緊緊擰起眉,動手把時溫忍擋在身後,凜冽的目光像一把刀,帶著洶湧的寒氣剜向那群人,那邊的人感受到路巷鋒利的眼神,被震得愣了一下,然後心虛地彆開臉。
那個駐在門口的男人還要繼續說什麼,突然領口一緊,整個人被慣性猛地向前帶去,路巷五指的力道驟然收緊,一整條手臂的青筋暴起,指節分明,把他狠狠摁進了門板——
咣!!
他再用力一點,男人身後的牆就要裂開絲絲裂縫,粗壯的脖子上逐漸蔓開猙獰的紅色,路巷雙目赤紅,一點點逼近男人,聲音裡都翻湧著凶狠的殺意:“李姚,你和時溫忍的舊賬,我還沒有跟你算,你再多嘴一句,我就舊賬新仇一起算,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路巷的聲音比原來更加沉重,壓迫感排山倒海地席卷過來,把李姚狂跳的心臟死死按在穀底:
“你可以試試看,我隻是嚇嚇你,還是真的敢做。”
男人欺軟怕硬,囂張的表情立馬不見蹤影,他有些慌張地抬起頭,原本劍拔弩張的氣勢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和時溫忍…他告訴你的??這家夥除了沒本事找個帶把的訴苦,還有什麼………操!!”
一聲響亮的脆響,李姚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聲了什麼,就感覺龐大的力量裹挾著一陣厚重的疾風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自己的臉上,滾燙和劇痛隨之而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嘴裡淡淡的鐵鏽味——
“路巷。”
一道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峙,李姚頂著一張無比狼狽的臉循聲望去,那個人確實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站在路巷後麵,平靜的目光投向李姚,淡淡地開口:
“不值得,彆臟你手。”
“……”
路巷摁緊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斂了力道,鬆開手,他把李姚甩到地上,時溫忍居高臨下地掃了李姚一眼,然後輕輕把門掩上:“進來吧。”
.
“他們說這是凶宅,害怕麼?”
時溫忍嘴角輕輕抿起,煮了一碗白粥放在路巷麵前,眉眼溫柔地和路巷四目相對:
“我記得以前你怕鬼,小時候和你一起蹭恐怖碟片看,那個女鬼一出來你就要往角落裡躲——”
他頓了頓,像是為了緩解氣氛,故意開的玩笑:“膽小鬼。”
路巷低頭把粥往嘴裡塞,含糊道:
“…現在不怕了。”
“噗嗤。”
時溫忍拉開椅子坐下來,托腮看著他,突然一聲笑了出來:
“嘴硬。”
“真沒。”
時溫忍盯著他笑了會兒,然後扳過路巷的肩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深不見底,他就這樣無聲地凝視著路巷,路巷也不著急催他說話,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時溫忍才輕聲開口:“路巷,我曾經也差點像我的家人一樣,死在這裡了。”
路巷知道他經曆過什麼,低下頭沒說話,時溫忍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道:
“不過,我也挺慶幸我沒跳下去一死了之的,不然就碰不到你了,不是嗎?雖然政治中宣揚唯物主義,但我偶爾也會想,要是我真變成什麼鬼魂嚇跑所有人,到時候,你會害怕我嗎?”
出乎他意料的,路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抬頭:
“那到時候,你也會試圖趕走想要靠近的我嗎?”
“……”
時溫忍沒想到路巷會反問他,微微一愣。
然後下一秒,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聲音與過往少年的誓言重疊,誠懇而堅定:“不會。”
路巷聲音溫和:
“對麵都是你了,那是什麼樣都無所謂,是鬼我也不怕,因為我知道那是你。”
時溫忍抬起眼,愣了半晌,噗嗤一聲笑出來:“就你會打岔。”
路巷沒回,看著他,不假思索地開口:
“我很確信你不會傷害我的。你願意接納我,那麼,我也永遠一樣。”
“如果是愛的人的話……”
路巷微微偏頭,隨即輕聲道:
“無論他是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他。”
時溫忍眼眶不由自主地一酸。
他聽懂了路巷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那些話把時溫忍這個人描摹得多麼不堪入目、多麼糟糕透頂,但是以他為圓心的世界中,不止有那些妄圖摧毀他的流言蜚語。
——更有以愛為理由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