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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死他們——!!”
“敢搶媳婦,叫他們好看!”
人群一哄而上,麵部猙獰,凶狠野蠻。
腳步聲、怒吼聲、擊打聲,一切宛如閘門被轟然炸開,洪水一瀉而下,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背上!
“操……”
時溫忍在鉗製中努力地扭過頭,那把小刀就在不遠處閃著光,他咬緊牙關,咽下滿嘴鐵鏽味,想要把手臂上的肌肉都拉長到極限,去夠那把能為他們贏得機會的小刀——
“那個狗 | 娘養的要拿刀!踩爛他的手!!”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喧鬨,說時遲那時快,在時溫忍收回手的瞬間,一個男人迅速抬起腳,然後發狠地往下一踩!
“啊!!!”
時溫忍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叫,但那個男人還沒有停下,他緊緊壓住時溫忍的那隻手,踩上最脆弱的五指骨節上殘忍地來回碾壓,巨力幾乎要貫穿地麵,手指被來回拉扯,發出咯吱咯吱關節斷裂的聲音!
“呃…呃呃啊啊!!!”
時溫忍發出了隱忍又難以克製的嘶吼,恨不得把頭撞破地麵來緩解這鑽心之痛,混亂之中他隱約聽到時溫絮和路巷在一起叫他的名字,可他幾乎沒力氣回應了,所有感官被剝奪,隻有鑽心剜骨的痛被無限放大。
“路、路巷……”
他一邊努力呼吸,一邊想去查看路巷的情況,但是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聽到一棍接著一棍,密集如碎石般砸在路巷那幾根碎石可能會斷裂的骨頭上。
劇痛在咽喉中炸裂而開,一股一股的鮮血從喉管處無法控製地湧了出來,時溫忍張著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有咕咚吐出來的一口口血,噴濺在揮下來的木棍上,順著嘴角淌進了泥地裡。
“逃……逃………”
“想辦法………”
“hu………回………家………”
砰砰砰!!
聲音震碎穹頂,洞口訇然中開!
黑暗的地窖裡迸濺出亮白火光,有力的腳步聲踏過滿地雜草,警服光芒依舊,十幾個警察浩浩蕩蕩地湧向眾人,悠揚的警笛聲自上而下,撼動山河。
“警察!!住手,全部蹲下彆動!!”
一瞬間局勢逆轉,十幾個人唰唰舉起手 | 槍!
剛剛的嘈雜聲被一鍵靜音,周圍頃刻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大家像是被槍聲抽了魂,全部僵直在原地,沒有人出聲。
其中為首的警察亮出了警察證,聲音平靜,又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嚴:
“把你們手裡的棍子都放下,還有這些鐵鏈,全部都解開,現在你們涉嫌犯下販賣人口、拘 | 禁 | 強 | 奸、故意傷害罪,嚴重危害社會安全和個人權益,不要反抗,放下武器,跟我們回局裡做調查!”
“……憑什麼!”
人群中有人回過神來,壯著膽子一聲高喝:“我們花錢買的媳婦,他們破壞了規矩,我們沒犯法,我們不放!”
“對!不放!!”
“花了錢的,還供她吃供她住,以後要給我家生娃娃的!”
“不放!!不放!!”
場麵一時間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警察麵色一凜,手指摸上扳機,厲聲道:
“拐賣人口是重罪,是觸犯了刑法的!現在地方政府已經對此事成立了專案組,如果你們拒絕配合,我們有權暴力執法!”
“我呸!!”
人群中有個男人往警察的方向吐了口吐沫:“就你們算個屁的警察?反正有槍你們也不能殺我們,女的到最後都是要生孩子的,嫁誰哪來那麼多講究?!快滾,不要給群眾添亂,仗著自己有權力就胡亂指揮!”
微弱的反抗被逐漸煽動成群體的咆哮,震耳欲聾的聲浪一波蓋過一波——
“欺負我們鄉下人……欺負人……欺負人!!”
“濫用職權!!”
“你搶走我媳婦,你們不得好死!!”
人群呼聲漸高、怒火漸盛,他們麵目猙獰,橫眉怒目,一時間像一群失了智的喪屍,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正常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今天你彆想把我媳婦從這裡帶走!!”
“你們算個屁,滾!!”
“把這群人打死,那些條子趕出去!!”
“趕出去!!趕出去!!”
地窖的石壁在怒吼聲中都顯得搖搖欲墜,更有甚者,直接抄起鐵鏟,高高揚起,當頭就向幾個警察的頭上砸去!
“住手!你這算襲警!”
在鐵鏟砸向那名警察的瞬間,他迅速抬手格擋,然後一把把手 | 槍往槍管裡一推,他摁住那人的手腕,往外一擰,鐵鏟哐當落地,緊接著一聲脆響卸下那人的肩胛骨,把他狠狠摜在地上!
“逮捕他們!”
一聲令下,數十個警察疾步上前,慘叫和咒罵此起彼伏,黑夜中無數道銀亮的雪光一閃而過,手銬上鎖的聲音接連響起,一會兒的功夫,剛剛撲上來的人已經全部被反剪著拷住雙手,慘叫著蜷縮在地上。
“我、再、重、申、一、遍。”
警察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極具壓迫感的聲音回蕩在地窖上方:
“拐賣婦女、惡意傷人是重罪,襲警更是要罪加一等,嚴重的話你們沒個十幾年都沒法出來,什麼孩子媳婦更是想都不要想,但如果配合調查會酌情減刑,希望你們自行掂量清楚,否則我們就會像剛剛那樣強製拘捕。”
他抬起頭,看向被震懾的人群,目光冷冽:“——現在,把她們的鎖鏈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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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終於被強行分散,鐵鏈重重落地,警察上前,背起時溫絮三人,皺眉道:“先帶他們去醫院,後續還需要配合調查。”
“時老師!巷哥!”
柯苓從車上一骨碌爬下來,急急忙忙地上前就要去扶三個人,同時一並跟過來的,還有隨行的醫護人員。
“一個已經失去意識了,抬擔架過來!”
時溫忍一邊緊急處理那隻重傷的手,一邊看著醫護人員把路巷搬上擔架,他的嘴唇蒼白乾裂,眼皮發腫發紅,聲線嘶啞疲倦:
“他傷的…很嚴重嗎?”
“目測多處骨折還有皮外傷,但是由於他們擊打過他的後腦勺,所以推測可能會有腦震蕩,至於會不會還有彆的傷害,這要後續去拍x光和做核磁共振以後才知道了。”
時溫忍低下頭,過了許久,才勉強扯動嘴角:“好,謝謝您。”
另一邊,柯苓半抱半扶地讓時溫絮倚靠著自己,多年前被打斷的右腿讓她連站起來都做不到,身上滿是肮臟的汙垢、灰塵和難以讓人忍受的氣味,時溫絮瞥了一眼身旁這個穿著白襯衫,長得乾乾淨淨的小姑娘,想要伸手去推開,但是猶豫片刻,又僵硬地收回來,對她輕聲道:
“會弄臟你的。”
“啊、啊……?”
柯苓一開始怕刺激到她,一直保持著沉默,聽到這一句後才低下頭去,語氣溫和:
“怎麼會,不會的……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