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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離時溫忍的家並不算遠,他獨自跟著黎以江進去做情況說明,路巷靠在派出所的門口,一邊等時溫忍一邊刷著手機。
他剛剛注冊手機號,也沒什麼社交圈,就隻有時溫忍一個人的手機號和微信,列表一眼望的到儘頭,路巷自己也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事沒什麼興趣,隻是低頭翻著時溫忍的微博和朋友圈。
時溫忍的微博其實內容很單一,不怎麼分享生活,也不怎麼跟讀者互動,隻是在更新或者開新漫畫的時候會宣傳一下,唯一一條與他本人有關的就是他的置頂。
路巷正一條一條地翻評論,突然手機提示音響起,顯示他收到了一份新的文件。
路巷皺眉,他連微信列表都隻有時溫忍、柯苓、黎以江三個人,平時要不是時溫忍發消息讓他順帶帶點什麼回來,他連微信都不會劃開,就更彆提郵箱了。
他垂眸,劃開郵箱,未讀的標識鮮紅刺眼,標題不是亂碼,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垃圾短信。
但是,那是一封陌生的郵件。
各種信息整合起來,路巷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給他發來的,眉宇間染上一絲煩躁和不屑,低聲罵了句臟話,點開消息:
“先是短信再是郵件,時力真的是低能兒吧……嗯?”
路巷本來已經打好了滿腹草稿,在心裡想了八千字小作文準備把時力懟得渣都不剩,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封郵件裡並沒有任何辱罵的字眼,隻有一份附件。
路巷握著手機的手指一緊,本能地預感不好,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
路巷深吸一口氣,頓在屏幕上的手指有些顫抖。
他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戰栗著摁了下去。
文件打開得很快,在一連串圖片猝不及防地彈跳出來,連給他反應、冷靜、點退出的時間都沒有,那些圖片沒有打碼,卻沒有絲毫旖旎之氣,雪白的床單和糾纏的身影交交錯錯,照片裡的主角他再熟悉不過,臉上浮起一種詭異的紅,像是被吊死的人一般,把手臂垂在床邊,一雙眼睛一開始還殘存一絲掙紮,後來是渙散失焦,最後隻剩滿是恨意的絕望。
結尾留了兩行小字:
“一雙玉壁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他都背叛你、跟彆的人 | 睡 | 了,臟成這樣了,你還要他嗎?還是說,你就是有這種特殊的癖好?”
“……”
路巷幾乎是頃刻間就在心中拉響警鈴,渾身肌肉緊繃到微微發抖,五指深深嵌進掌心裡,頃刻間所有痛感都被模糊,隻有撼動心神的憤怒,如同掀至天際的怒潮,翻湧著呼嘯著拍打而下,凶猛地衝毀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線,其他喧囂都飛速遠去,耳邊隻有潮水翻騰的怒吼。
路巷的第一反應是立馬把照片銷毀,現在就去找到張聊和時力,逼他們交出照片,再把他們碎屍萬段。
“砰”!
路巷擰眉,一拳重砸在派出所的牆柱上,發出一聲低沉壓抑的悶響,動靜不算小,惹得旁人紛紛側目,站在門口的幾位輔警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目光警惕地看著路巷,路巷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稍微被拉回了些許冷靜,他發力收緊五指,手腕青筋暴起,僵持了一會兒,才向輔警投過去一個抱歉的眼神,扶著牆壁緩緩蹲下去。
他雙手合十,抵著額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方才的照片卻怎樣都揮之不去,路巷強壓住自己的衝動,嘴裡振振有詞:
“我國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我國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有一套完整的完整的完整的完整的刑法刑法刑法刑法……”
輔警在旁邊滿臉警惕地張望了會兒,緊接著小跑過來:“先生,請問您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我們這裡是派出所,精神病院離這裡2.5公裡遠。”
路巷:“……”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緊了緊手裡的手機,衝兩位輔警抱歉地笑了笑,隨即轉過身,大步走進了派出所。
“您好,請問黎以江警官在哪裡,我有證據要提供。”
小警察指了指旁邊的一間辦公室。
路巷衝他頷首示意,隨即屈起十指,猶豫了下,還是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黎警官。”他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門板,聽起來有些沉悶,“我是來遞交新的證據的。”
黎以江怔了一下,緊接著立馬道:“請進。”
路巷推開門,把手機推了過去,剛才那份郵件赫然出現在手機上,幾張淫 | 靡不堪的照片毫無保留地印入眼簾,路巷雙手握拳,餘光瞟到時溫忍的嘴角僵了一下,下一秒臉色變得蒼白。
儘管他嘴上說著不在意,儘管他已經在心裡做好了一千遍身敗名裂的場景預演,儘管他已經下定了對峙到底的決心,但是在真正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那些鮮明殘忍的回憶被拋開得淋漓儘致,那不是一場噩夢,那是曾經真真正正在他身上留下過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