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幾日鞍馬勞頓未得安眠，這一覺展昭竟是睡的格外安穩，直到薄暮十分方得醒轉。洗漱過後拿了那日在施府中所見掛畫細看，仍舊是沒見什麼端倪，看來隻能寄望於丁老太君知道此事了。

沉思間，恰巧丫鬟來請用晚飯，這次卻是在花廳之中，丁兆蕙業已在坐，見展昭進來，起身相迎，卻是改了稱呼叫了一聲展兄，隻是表情之上卻還是有幾許不自然。

展昭倒是並不介意，告了坐，三人談談說說用罷了飯，之後又略談了片刻，月華便又鬨著要聽展昭講過往之事，展昭也不推脫，便將當日之事娓娓道來。

展昭當時亦是初入江湖不足一年，一日晚間在蘇杭之地玩賞夜景，卻無意中聽得遊船之中有婦人打罵並孩童啼哭之聲，因聽得孩童哭的淒切，動了惻隱之心，故此潛蹤去看。豈料正遇見船尾一英俊武生欲帶一女童離開，那女童卻是滿臉驚怕之色，展昭便因此生了誤會，以為是那人強擄人口從而與那武生大打了一架。

“那人想來就是大哥了，然後呢，誰贏了？”月華道。

丁兆蕙亦很是好奇，隻是卻並不表現出來，況且他可不願相信自家大哥會輸了給展昭，因此隻是裝作漫不經心的品茶。

展昭笑著呷了口茶，方道：“沒所謂輸贏，動手之間我們都很為對方的武功折服，便起了相惜之意。況且從一個人的武功是可以看出人品的，那時展某便知其間恐有誤會。”

“所以你們便不打了？”月華略帶了失望，轉而又笑道：“可是大哥是如何會在那遊船之上呢，那船上自然是壞人了，他們拐賣孩童嗎？”

展昭望了望月華“月華果然聰慧，那遊船之上正是拐賣孩童之人，卻都是女童。”

“為何隻是女童？”月華好奇。

一直在旁未曾開言的丁兆蕙說道：“這個我卻知道，據說有一種人隻揀些七八歲左右長相標致的女童拐帶而來，專門調教各種技藝。待得再長大一點便賣入青樓，這中間雖然所費時日略久，也頗費心血，但一旦孩童長成，所得銀錢卻是頗為可觀。想來這些人就是此種了。不知我說的是也不是？”

“正如丁二哥所說。”展昭道：“我也是那時才知，這世上竟然有人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著實可惡！”月華努而拍桌。

“確實著實可惡，想那些孩童必定也都是父母心頭之肉，萬般嬌寵著，卻讓他等如此糟蹋，賣入肮臟之地。讓那父母情何以堪？”丁兆蕙亦甚是氣憤“這事我卻聽大哥提起過，當年他遇到了其中的一個苦主，受人之托，才巡線追蹤而去的，那晚，他隻是想帶那孩子給他父母確認，卻不料那孩子可能是幼受淩虐膽小畏懼，因此你們便生了誤會。卻不知，後來你們怎樣處理此事？”

“你們可是將那惡人殺了？”月華道。

“未曾，那為惡之人並非一人而是一夥，況且殺人之後亦要安頓那些孩童返鄉，並非良策。丁大哥亦雲與其私自將其斬殺不若交之官府，一來可以讓官府護送那些孩童，二來亦可以警示其他為惡之人。”展昭道：“隻是彼時我們卻都不願與官府交道，因此隻是叫那些人寫了供狀綁縛了，並那些孩童暫時安頓的地址，趁夜丟在了府衙之內。”

“然後你們就走了嗎？”事情如此簡單，倒是讓月華有點失望。

是啊，然後自己就走了。

回想當年，展昭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想來當時畢竟是年少輕狂，行事隻憑一時意氣，哪裡料得許多後果，倒是丁大哥後來書信之中曾言他是看了官府真是用心遣送那些孩童返鄉才離去的。

也便從那時的不打不相識，他和丁兆蘭之間這麼多年雖然未再謀麵，倒是一直存著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也偶有書信往來。所以這次，他才不揣冒昧來到茉花村希望能查到有關施府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