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峰期堵車,飛行器一排接著一排龜速挪動,還不及路邊行人走的快。
賀霽回到學校,天已經黑透了。
剛出電梯,單人宿舍門前隱約坐著個人。
電梯開門‘叮’的一聲,似乎驚擾到了睡在他門口的人。
林江桉抬手遮擋,電梯的燈光透過指縫打在他臉上,在看清楚賀霽的臉時,他長舒一口氣,“你怎麼才回來啊。”
開口間還帶著剛睡醒時候惺忪困倦的鼻音。
林江桉手撐著行李箱起身,但可能是維持一個姿勢在門睡太久了的緣故,半邊身子都僵了,站起來就踉蹌一下,推著行李箱的滾輪險些沒直接撲到地上,“嘶……”饒是如此,突然延展開的身體也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賀霽:“找我有事?”
“咱就這麼乾聊嗎?”林江桉環視了一周,這棟宿舍樓,每層四個房間,但因為特殊的格局布置,中間部分被逃生通道隔開,就變成了一側有三個房間,另一側是單間。
中間的格擋門一關,走廊就形成了一個像是一梯一戶的小空間。
雖然很安靜,但在這種狹小的環境下待久了還是讓人有點喘不過氣。
賀霽有輕微潔癖,在私人領域方麵尤為看重,尋常情況下,他的私人空間內不會出現除他以外任何會呼吸的物種。
哪怕是在家,也不會有傭人打掃,整理房間都是親力親為。
賀霽正想著校內宿舍樓附近這個時間,還有沒有店開門時,‘嘩啦’一聲塑料摩擦的動靜,在靜謐的空間突兀響起。
他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林江桉拎著一小包塑料製品麵露無辜。
賀霽瞥見包裝上‘高強度延伸環保鞋套’幾個字,斜睨了他一眼。
林江桉彎了彎眼睛,笑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憨實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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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
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茶幾上,賀霽順勢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將回來時順路取回來的現金遞過去,“這個給你。上次任務的獎金。”
林江桉在外麵等了那麼久,這會也渴了,端起熱茶輕抿了一口,看著桌上那疊現金沒急著去拿,“這麼快就下來了?”又不免好奇多問:“這次怎麼發的現金。”
賀霽說:“你的賬戶暫時鎖定無法入賬,我去取了現金先拿給你。”
聽他這麼說,林江桉挑了挑眉,對賬戶鎖定這件事,倒是沒感覺意外,“誒……那今天下午,新聞報道的那起銀行自動取款機挾持案你是不是也在現場?我聽說交給特殊行動組處理的。”
“嗯。那兩個都是從實驗室出來的。”
林江桉點了點頭,作勢委身向後靠去,握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又調整了一下身形,端坐穩了,“怪不得你今天回來這麼晚。人已經抓住了,這次審出什麼了嗎?”
“沒有。”重複的審訊答案得到太多,賀霽有時候都懷疑,實驗室那邊是不是針對這個問題做過大腦信息修改,“他們盯上了那家的小女孩,我讓人去查基因資料對比,過幾天才能出結果。”
每一個被盯上的受害人,包括從實驗室裡解救出來的半成品實驗體,被迫參與實驗之前的基因也經過調查篩選,可幾番比對下來,沒有得到任何可用的信息,甚至籠統概括是——隨機挑選。
不確定原因太多,沒有超過三個人以上的共同點。
林江桉的權限不足,沒辦法參與審訊,但一些資料在軍校內都是公開的,他們在接任務的時候,還會有工作人員提醒查閱資料,讓參與任務的學生都對這件事有點基礎印象。
林江桉就看過不少相關資料,把杯底的茶水飲儘,咂舌道:“一群被洗腦的瘋子。”
賀霽問:“你怎麼隨身帶著行李箱?”
“啊?”林江桉的腦子一時都沒轉過來,見賀霽盯著自己的行李箱看,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感覺有點想笑,情緒一起,嘴角也緊跟著上揚,“不是吧殿下,我都坐這喝了兩杯茶了,才發現我帶著行李箱啊。你這反射弧也太慢了。”
賀霽沒有反駁,“你換宿舍?”
“不算換?我是被分配過來的。”
賀霽:“分配?”
林江桉解釋說:“今天兩個機甲係的學生在新生宿舍那邊打起來了,基礎設施被打壞不少,我回去的時候還以為那邊宿舍樓平推改建成噴泉呢。”
宿舍樓被毀,新型建築材料再大件出一棟宿舍樓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責任落實肯定是得從學生那邊走,中間的流程慢慢來,等宿舍樓重新拔地而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宿管做的也隻能是先把學生安排到其他宿舍。
林江桉說:“本來我們寢室四個人,換宿舍樓,也會優先讓我們四個住一個屋。”
畢竟剛入學,又都是一個係的熟悉的同學,肯定是安排在一起會少一些磨合,也能少點麻煩。
“但是因為一些緋聞,我的舍友一致認為應該給我和你一些獨處時間,同住一個屋簷下培養感情,然後……”林江桉頓了頓,這話說起來也很無奈,“然後我就被趕出來了。”
賀霽:“……”
“都怪醫院那邊的保安,非得拖著我登記,我早回來半個小時,都有挽回的餘地。”林江桉深深地歎了口氣,偏偏因為一棟宿舍樓的損毀,導致剩下的宿舍樓空宿舍全被占用。
有些實在沒辦法在一個寢室的學生,都是拆開了散著安置的,林江桉想換宿舍都沒地方去。
主要還是賀霽從大一開始就是自己住雙人間,無論是新生還是學長,調整宿舍的時候都不敢跑過來跟賀霽擠一間,林江桉寢室的同學一合計,正好林江桉跟賀霽之間有這麼一段情,直接把人打包送過來了。
林江桉理直氣壯:“再說了,我可是因為你才被分配過來的,你得對我負責。”
賀霽頓了頓,雖然按照因果說法這樣解釋也沒錯,可話被林江桉這麼一說,聽起來總是有點奇怪。
他起身說:“這個房間平時我做書房用,折疊床和書櫃什麼都有,我去把我東西收拾出來,你就先住這吧。”
“不急,我東西沒多少,你就放那也行。”林江桉入學的時候就帶了幾件衣服,現在行李箱裡的東西,大部分還是開學以後在超市置辦的呢。
賀霽東西多,拿出來堆回自己房間反而更亂。
林江桉說:“我就用那一張床就行。桌子都不用收。”
賀霽想了想,還是抱起桌角的那摞書,“桌子上的書我搬去客廳,方便你寫檢討。”
對於經常逃課,且剛剛逃課被抓的林江桉來說,這次的檢討應該不會少於一萬字。
雖然現在電子設備橫行,紙筆的使用率大幅度降低,但軍校內仍是實行著老一套的處罰方式,既能起到教育的作用,又不算體罰。
林江桉輕哼一聲,上前把書從賀霽手裡接過,轉而與他擦肩而過又給放了回去,“檢討是什麼東西,還要我親自來寫?”
“我通訊錄裡不下三十個代寫,那筆跡模仿的,學生會那些人根本看不出來,糊弄主任都輕輕鬆鬆。”
他抬手搭在書上,胸有成竹的講述自己以前的豐功偉績。
賀霽安靜聽著,幽幽問道:“學生會的人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