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傳到鈕祜祿皇後耳朵裡,她是半晌沒有說話。
坐在一旁的鈕祜祿·錦芳瞧她臉色蒼白,沒好氣道:“這個赫舍裡氏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三言兩語就改了皇上多年的習慣!我看啊,她就是個狐媚子!”
惠嬪坐在下首的錦凳上沒有接話。
說起來她與鈕祜祿皇後的關係一直是不鹹不淡,她雖不聰明,卻也不傻,在鈕祜祿皇後與佟貴妃之間一直持觀望態度,不敢隨便站隊。
鈕祜祿皇後掃了她一眼,先是示意鈕祜祿·錦芳將屋內人都帶下去,待屋子裡隻有她們兩人後,這才開口道:“說起來,五阿哥今年也六歲了,當初宮裡頭折損的孩子多,皇上怕養不活他,將他送往宮外,如今他倒是立住了,卻是叫你們母子分隔這麼多年,也是難為你。”
說著,她更是不急不緩道:“隻可惜啊,五阿哥雖養住了,但如今皇上心裡隻有太子,絕口不提將五阿哥接回來的話……”
她心裡很清楚,太子雖占嫡,卻並非長子,五阿哥雖排行第五,實際上卻是皇上最大的一個兒子,若將五阿哥接回來,勢必會對太子有所影響,所以,短時間內將五阿哥接回來並非易事。
她相信,惠嬪也清楚知道這一點。
一說起兒子,惠嬪果然是淚水漣漣,直說她的胤禔何等不容易,自己又是何等思念兒子。
鈕祜祿皇後見她比映微上道許多,便也道出前幾日對映微說出的那番話:“……惠嬪你好好想想,本宮好歹是五阿哥的嫡母,旁人的話皇上興許不會聽,但本宮的話,皇上多少也會上心些的。”
“不過就是句順嘴的話,又不費事兒,你說咱們何樂而不為?”
惠嬪雖早知道鈕祜祿皇後想將妹妹送進宮,可突然聽鈕祜祿皇後這般敞亮的話,一時還有幾分猶豫,直說回去好好想想。
不過一日的光景,惠嬪就再次過來請安,一口答應下來。
她的兒子是她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她年紀大了,不如從前得皇上寵愛,這兒子,也是她唯一的依靠與指望,若真叫兒子再外頭養到十來歲才接回來,且不說皇上眼裡有沒有她兒子,隻怕兒子也與她生分起來。
惠嬪等啊等,自詡自己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與皇上提起這話。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話剛開了個頭,皇上臉色就沉了下來,更是問她這話是不是鈕祜祿皇後教她說的。
惠嬪自然不承認,直說自己見鈕祜祿皇後身子不好,所以才說出這番話……
皇上怎會相信這話?
當即皇上就氣的拂袖離開。
一來因為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二來因為鈕祜祿皇後的病情,哪怕將近除夕,可後宮上下半點喜色都沒有。
至於坤寧宮,隨著鈕祜祿皇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更是愁雲慘淡。
鈕祜祿·錦芳見姐姐身子不好,實在心疼,特彆是聽說映微近來還算得寵,更是將這筆帳算在映微頭上。
可要說得寵,後宮中數一數二的卻是宜嬪與烏雅常在,皇上約莫三四日去瞧她們一次,映微那兒,頂多五六日去一次,還有幾次皇上去了後隻是坐了坐,說幾句話就離開了,並沒有過夜。
但鈕祜祿·錦芳哪裡敢對潑辣的宜嬪與有後台的烏雅常在下手?她隻覺得若非那次映微將自己姐姐氣的吐血,姐姐身子就不會落得這般田地,故而命人好好打聽一番,看能不能抓到映微什麼把柄。
不曾想沒幾日,當真叫人查到了些什麼。
映微入宮之前曾訂過親,這門親事雖未下聘,但也是合過八字,雙親點過頭的,就等著選秀一過,映微落選之後就將親事定下來的。
鈕祜祿·錦芳是喜不能自禁,原想著將這好消息告訴姐姐,可轉而一想,到時候給姐姐一個突然驚喜豈不是更好?說不準姐姐一高興,這病就好了。
對於即將來臨的“災難”,映微是全然不知。
越接近年關,她是越忙。
從前在家中時,家中大小瑣事都有人操心,可如今進了宮,雖說她隻管著鐘粹宮西偏殿,但院子裡上下雜事卻也不少,下頭人的封紅、新衣,院內的清掃、窗花,還有年貨的準備……倒是把她忙的夠嗆。
後宮妃嬪一個個忙的很,皇上自是更忙,忙的那叫一個腳不沾地,一直到了除夕宴這一晚才遠遠見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