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徹夜未眠。
後來她才知道:那日元簡竹被琵琶聲所吸引,半路折去了淑妃的“宸光殿”。從此再無琵琶幽怨——隔牆可見的燈火通明,淮煙集寵三千。
琵琶下的人麵煥然生色。而於她,隻是幻滅的情緣。今生的誓言,原來僅是夢中的囈語。她倚在錦箬居院口,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雲歸燕去。
“娘娘。您何不畫幅畫送給皇上。說不定皇上又會想起您來?”
“我不會畫畫。”
“娘娘。您作一首詩吧。”
“作詩又有何用?就算是《長門賦》也挽不回失去的心。”
“娘娘。您……”
“有竹子嗎?”她問道。
小小小小一支竹笛攏於袖口。小時最愛聽父親吹笛,記得父親的笛上刻著許多她看不懂的字。她拿著刻刀思量了許久,終於在笛尾刻了個小小的“始”字。至於這個“始”字的意義,她也不知。
笛至唇邊,卻是一曲《陽關》,正是自己進宮前,父親吹給自己的。一重重陽關恨意重。離思、彆恨,無法拋卻,無法忘懷。
欲賽那琵琶聲欲絕,欲比那琵琶語幽咽。一夜夜、一聲聲。於手心把玩,至那“始”字漸消——
十年光陰日複日,人何憔悴、年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