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祝鞍照停頓片刻,靈……(2 / 2)

稍微放了點鹽的暖湯,就像炎炎夏日裡稍微淋了一點果醬的沙冰,唯獨清爽,也貴在清爽。

祝鞍照埋著頭吃得很香,把每一個碗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他快樂地回到家,打開電視,美滋滋地翻到電影頻道,隨便找個評分高的電影就開始看。

和祝鞍照相反,邰縉一點都不快樂。

身為豪門獨生子,商業帝國繼承人,有錢人裡最有錢的那一批有錢人,頭銜、名額和所取得的所有獎項並成就加在一起,花哨到能用上萬字排滿個人簡曆——當然,他並不需要簡曆這東西——的未來霸總,邰縉的日常住所,其實是當得起“樸素”這一形容的。

他住的不是城堡。

當然了,他確實有好幾座城堡。

位於國外的並不值錢,殊不知“古老的城堡”本身就是個吞噬資金的饕餮巨獸,年年都需要繳納恐怖的高額稅款和足以讓人心臟驟停的維護賬單,不知多少貴族就是被家傳的城堡拖垮身家,掛售一刀都賣不出去。

在最初出現時,由巨石搭建而成的堡壘確實有著抵禦外敵和的功效,有著不可替代的戰略用途。它們修建在險峻之地,往往在湖泊、森林、山丘亦或者懸崖附近,易守難攻,一座輝煌的古堡,便是一個古老的家族屹立數百年的根基。

但時間從來都能摧毀一切,即使無法摧毀堡壘,也能摧毀它的實用價值。

而在實用性消失殆儘後,從古至今都是身份象征的古堡,終於成了最能夠誇耀其主人的權勢與財富的工具。

——看到那座每年要燒掉數千萬修繕費的城堡了嗎?

——我買下它好幾年,也就抽空去住了一回。

邰縉不愛去住的理由也是很樸素的,無他,古堡這東西隻有在拍照和拍視頻的時候好看,真要住進去,實在是乾什麼都不方便。

就說個最直白的,像這種幾個世紀前修建的房屋,要空調沒空調,要暖氣沒暖氣,電線不通,網線不連,水管都沒有。最可怕的是,古堡的廁所嘛……很多也就是個漂亮點的旱廁。

而且還不能隨便改裝。

古堡,它是有曆史價值的,是不能隨便拆修的,有些苛刻的保護法還會要求古堡內部要儘一切可能維持原狀,幾百年前裡麵是什麼瓷磚什麼沙發,幾百年後修繕也得修繕成同一個模樣。

家裡有錢,買也就買了。

住?住什麼住?都已經花錢買了,憑什麼還要花時間去住?

體驗?什麼體驗?付賬單還不算最極致的體驗麼?

真要住的話,國內也有城堡可以住,修得不比古堡差不說,還從任何角度上講都比真正意義上的古堡方便和舒服。

但國內的城堡,邰縉也不喜歡。太空,太大,儘管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義戰士,邰縉還是覺得,城堡這種空蕩而又缺乏人氣的地方,住起來心神不寧。

所以他一般都住市中心的大平層公寓。

偶爾也去近山水的彆墅小住,比較隨心所欲,想起哪兒就去哪兒,很少長時間住同一個地方,房子裡的裝潢、家具也時常換新,否則他很容易會膩。

就連手機、電腦,邰縉也有無數台換著用——都是自家公司出的,一個賬號連通所有數據,麵部識彆搞定一切,拿到新機都是無縫銜接。

筆電他還有用慣了的型號,畢竟鍵盤的觸感不一樣,也有些保密文件保存在裡麵,但其實能往筆電存的也不是特彆機密的東西,筆電還是容易丟,真機密都在公司。

手機嘛,誰用手機辦公?他也沒個拍隱私照錄錄像的愛好,哪怕丟了,那也就丟了。

很多時候邰縉自己都不記得舊手機去哪兒了,反正拿到哪部接著用哪部。

邰縉回到公寓後隨手把手機往鞋櫃上一丟,就去拿醫療箱給自己上藥。

手腕上的擦痕是一圈細長的紅線,在手腕內側尤其清晰,用體溫偏低的指尖觸碰,會觸發一陣細微的脹癢。

手背那一側僅有一點在皮膚下方暈開的淡紅,不像是傷,反倒像是本身就長在那裡的淺紅色胎記。

和祝鞍照說的一樣,邰縉忍不住想。

手腕上的傷果然非常輕微,甚至沒有開放性的傷口。

祝鞍照究竟是綁過多少次人,才能把力度掌握得這麼熟練。

他也像那樣對待過其他被綁住的人嗎?那都是些什麼人?祝鞍照……當時……可是伏在他身上,翻來覆去、顛顛倒倒地,喋喋不休地誇他很、厲、害的。

哼,祝鞍照以前遇到的……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不知所謂的垃圾貨色。

邰縉感到很不舒服。手腕上的痕跡不用處理,腿腳和肩膀附近的傷口卻有不少是見血的,邊緣被水泡得發白,結痂周邊稍有脫落,但大體成型。消過毒,用液體創可貼封好,也就行了。

他不舒服的感覺在這一過程裡逐漸攀升,最終抵達了前所未有的峰值——難以置信,哪怕是在那天夜裡,在被綁縛著,被……

即使那時候,他也沒有那麼強烈的不適。

當然會是這樣。那時候畢竟……他們到底也還是酣暢淋漓地……總之,他是很痛快的。祝鞍照呢?

祝鞍照。性格和長相根本就是兩回事。他是一個沒心沒肺、毫無羞恥的人。

是,祝鞍照說了很多好聽的話,說得濃情蜜意,一句賽一句火辣動人。但他說的是真心話嗎?男人在特定時間特定場所和特定情境之下說出口的話,可不能當真。

那家夥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這念頭就像身上未曾愈合的痕跡,一旦靜下心就能感覺到它們正細細密密地發癢。每想一下,都像撓了一下一樣安分一會兒。

邰縉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