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樓上的位置,也沒要闕榮送。闕榮有點不放心,招手叫了個人過來給祝鞍照領路,直到祝鞍照的背影消失,闕榮才重新走到吧台後麵。
白清還抻著頭去看祝鞍照走的方向呢,見狀又把頭低下去了。
“說說,”闕榮靠在吧台上,要笑不笑的,“‘老東西’怎麼回事,他家裡出事,又是怎麼回事。”
白清激靈靈地打了個哆嗦。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地說出了所有他知道的內容。
他知道的其實也不多,不過基本能夠涵蓋住祝鞍照近些年的經曆。在現代社會是不存在什麼真正意義上的隱私的,知道的人不多隻能說明關注的人不夠多。
祝鞍照不會是不受關注的人。
祝鞍照是那種出現在任何地方,都立刻會被傳播得眾人皆知的類型。足夠漂亮,也實在是太漂亮。這種距離感就像人群中生活了一個大明星,隻要一看到他,就會清楚自己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自覺地受到吸引。
“大家都不怎麼喜歡他。”白清承認,而這也是理由充分的,“他性格……他過去不是這樣。他以前陰惻惻的,像個鬼,怨鬼,往外散發不詳的氣息。”
說是嫌棄也不至於。
就是下意識地不想和這個人相處,能感覺到對方會像藤蔓一樣纏上來,汲取你身上的營養。
“什麼事在他眼裡都是壞的,就那種看到半杯水都會傷感為什麼隻有半杯的人。如果他抱怨出來也就算了,也就是脾氣壞一點,但他又不往明說,隻是隨時隨時,若有若無地往外蹦幾句。”白清說,“而且他特彆自我。”
有件事特彆出名。
同學過生日的時候請朋友們吃飯,祝鞍照也受到了邀請。
要說那天的天氣是不太好,陰雨連綿的,可是在場的人都玩得很開心,大家熱熱鬨鬨地吃吃喝喝,臨散場了還約著一起去公園裡閒逛。
祝鞍照從一開始木著一張臉縮在角落,也不玩鬨,就茫然地盯著現場的人看。大家要出門的時候,都開開心心地說笑呢,爭著吵著希望大部隊能去自己選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祝鞍照說話了。他說:“怎麼前幾天都晴天萬裡的,就趁著生日的時候下雨,過來一趟還淋濕了,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感冒。”
這話一出,氣氛就冷了。大家麵麵相覷,很快就有熱情的同學開始打圓場,大家不約而同地冷落了祝鞍照,祝鞍照也有所覺察,不再說話。
悶頭跟著他們走到半途,大家都快把前頭的事兒忘了呢,祝鞍照又冷不丁地說:“我就不去了。沒意思。”
就這麼把其他人都撂下,自己掉頭走了。
“他也沒什麼大毛病,其實這個性格也算不上缺點。”至少在那張臉麵前算不上缺點,“有些人就是不合群,讓周圍的人都不舒服。祝鞍照以前就是這樣的。好像我們,老天爺,全世界都欠他一樣。”
都說秦檜還有三個好朋友,祝鞍照長成這樣子,沒人不計前嫌是不可能的,總有些人就樂意熱臉去貼冷屁股。
“他又看不起那些忍著他縱容他的人。”白清說。能閉著眼睛無視缺點,要麼就是有求於人,要麼就是不安好心,祝鞍照倒也不傻。
就這麼個人,就這麼個性格。
真是夠夠的。
闕榮卻聽得笑了,說:“我看你不僅不討厭,還挺羨慕他呢。”
怎麼不羨慕?
“祝鞍照”雖說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做人是真找不出劣跡。他要是持靚行凶、勾三搭□□評可能會下降,可說真的,鑽尖了腦袋往他麵前擠的人,能繞出學校好幾裡地,車子能塞滿附近的停車場。
這麼個人吧,還能靜下心來努力,做事有規劃,成績名列前茅。
一方麵,白清對祝鞍照敬而遠之;另一方麵,臥槽實在是對這種自我得目中無人的人羨慕爆了好麼!
雖然白清基本敢說祝鞍照不亂來是因為缺心眼。漂亮歸漂亮,可卻是一副小妾樣兒。沒人會喜歡他的。喜歡他的人都是喜歡那張臉而不是喜歡這個人。
聽說祝鞍照家中出了事故,白清和一群認識祝鞍照的同學們也為祝鞍照感歎遺憾了一番,未嘗不是真心實意的。
白清說:“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的情況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