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洐似乎把他也當成了服務生,毫不猶豫的跟在他後麵,房間本就安排在同一層,十幾步遠的距離就已經到了。
等開了房門,周洐毫無戒備的直奔浴室,沈聽風在外麵等了一會,又有一個服務生把鑰匙送上來,要為他領路。
聽著浴室裡響起的水流聲,沈聽風猶豫了一下,讓他先離開了。
他之前受傷時,周洐也不放心等在外麵,現在周洐喝醉了,他也不放心。沈聽風想著,心安理得的坐在沙發上。
他這次出來也是硬擠出來的時間,此刻抽出了空,電腦也放在房間裡,便打開遠程處理這兩天積壓的一些工作。
當時間到達整點,還參與了一場線上會議。
周洐出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看了過去。
周洐抱臂,皺著眉看他:“你怎麼還在。”
沈聽風手伸在一邊,指了指屏幕,示意他現在在忙。
周洐不再開口,走向床鋪,半倚在靠背上,有些疲倦的闔上眼,揉著太陽穴。
沈聽風耳中帶著藍牙,聽著另一端語調迅速的彙報,思緒卻一直關注在室內的另一個人身上。
等到屬下疑惑的發出第二聲問詢,才回過神來,壓低了聲音,做出對他們這一期項目企劃的意見。
他的聲音平緩而輕和,怕驚醒了已經陷入沉睡中的人,寥寥說了幾句,便結束這場線上會議。
把電腦歸置好,他緩步靠近床鋪,把被子拉起,蓋在男人身上。
天已經冷下來了。
蓋好被子,沈聽風安靜的看著他。
心中思索著,他該如何去做,才能撞破這堵南牆。
指尖輕輕拂上臉側的突起,新生的疤痕顏色不同於膚色,還處在恢複期,看起來格外顯眼。
一點點的涼意從臉上劃過,聚起了渙散的思維。
周洐勉強睜開眼睛,眼前顛倒的世界讓他有些看不清,重疊、晃動的人影讓他放棄繼續凝視,將注意力對準在自己臉龐的東西。
……是一隻手,手腕白皙清瘦,手指修長,指節俊秀。
恍惚間和記憶中的某一幕重疊。
殘留的疤痕上帶著一點輕微的癢意,冰涼的觸感久久不散,周洐心中湧上一股不耐,一隻手擒住那隻手腕,用力向旁邊一扭,沈聽風沒料到他會突然醒過來,不得不順勢扭轉方向,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手也被扭在了身後。
他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疼得眼前一黑,緩了緩,有氣無力的說:“鬆手。”
兩隻胳膊向後彆得發疼,擒住自己兩隻手腕的大手像鐵一樣緊緊摑住,沈聽風試著掙紮了一下,反而被摑得更緊了。
巨大落地窗外是朦朧的夜幕,玻璃的反射隱約映出室內的景象。
他跪在床上,腰背弓起,雙手背後,而他身後的人一隻腿已經落地,單膝跪在床上,正傾身朝他靠過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逼近。
身後也如畫麵所顯示的那樣,後背的溫度逐漸升高,帶著熱氣的身軀在距離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停下,沒有接觸,卻激得他脊骨一陣發麻。
沈聽風怔住了,直到脖子上的領帶被抽出,才恢複了思緒,感受到布料已經開始代替那隻手,纏在他的手腕上。
他忙軟下語氣,試圖用聲音來顯示自己的無害。
“周洐,你看看我是誰。”
纏繞布料的動作一頓,周洐抬眼,在一片晃動的景象之中,認認真真的看了許久,直到那雙眼睛泛上了紅絲,才肯定的說道:“沈聽風。”
呼吸噴在耳側,低聲喃喃。
“彆又把你弄傷了。”
周洐鬆開手,領帶沒了束縛,從手腕滑落到床上。
沒了身後拉著他的力道,胳膊過於疼痛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沈聽風控製不住向前倒去,一隻手臂卻攔在他的胸前。
而後,他的後背緊緊撞在了身後人堅硬的胸膛上,兩個人一起向後栽倒。
周洐本來就有些暈,感覺隨時隨地都能陷入睡眠,勉強支撐著一絲清醒,把身上壓著的人推開。
軟得像水波一樣的床晃動了幾下,周洐睜開眼,想看看又發生了什麼事。
沈聽風的衣衫和頭發都有些淩亂,跪坐在他身邊,麵色有些紅,拎著兩隻手小心翼翼的給他攏起胸前散開的浴袍領口。
周洐看著他的表情,好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在點評其中所包含的緣由,冷靜而充滿審視:“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聽風愣了一下,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我喜歡你。”
“我們可以在一起嗎?”他抿唇,神情期待又緊張。
眼睛好像更圓了一點,睫毛擁簇著,將頭頂的光析下零零碎碎的幾點,映在清澈的眼眸裡像是點點星光,又像是水光。
周洐率先將目光移開,冷淡的回答:“不可以。”
沈聽風忍不住失落,儘管早已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卻還是有些不死心:“為什麼不可以?”
長久的等待並沒有得到回答,周洐再也難以堅持一樣,緩緩闔上眼睛,呼吸勻長。
沈聽風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逼得太緊,他並沒有排斥不是嗎。是他自己輕浮,輕而易舉就把喜歡說出來了。
沈聽風伸手撫上他的眉心,將那隆起的皮膚揉開,輕聲說:“沒關係,我以後再問。”
他下了床,去到衛生間,將一身的疲累洗去,換上浴袍,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床上的人。
心中湧過許多種念頭,最終卻在床邊輕輕躺了下來。
酒店的床鋪過於柔軟,輕微的動作都能帶起一陣晃動,而男人在睡夢中似乎也格外敏銳,沈聽風躺下後一抬眼,看到他又睜開眼睛,眸光黑沉沉的。
心臟一跳,怕他把自己趕跑,沈聽風緊張的看著對方。
過了一會,那雙眼睛沒發現什麼彆的跡象,又緩緩闔上。
原來還沒有酒醒。
沈聽風朝他靠近了一些,讓自己也處在月光之下。
他看著黑暗裡朦朧的側顏,有些糾結,又有些苦惱。
“你說,我要是把你綁回去關起來,會怎麼樣呢。”
溫熱的手掌卡在他的後頸,似乎要和剛才一樣,阻止他的靠近,又似乎是單純的撫摸,輕輕捏了一下。
“乖一點。”聲音中含著濃濃的困意。
過了許久,屋內又響起一道聲音,很低,似是在自言自語。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