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讓周洐一怔,沒有料到會是這個反應,愣神時兩人唇鼻間灼熱的氣息仍在交纏,周洐被燙的想要遠離,卻忽然被他貼了上來。
他下頜緊繃,緊梏的手掌不知是在禁錮還是推拒。
沈聽風吃痛地嘶了一聲,周洐下意識鬆開手,他卻已經消耗儘了力氣,腳下一軟,跌坐在床邊。
檸檬香氣濃鬱得甚至堪稱辛辣,滾燙灼熱,不像之前,帶著雪水融化後的冷意。
根本不是洗發水的廉價氣味。
周洐並沒有覺得他麵熟,畢竟他也沒有見過所謂他們世界的“他”的真容,唯有那一雙眼睛,透過遙遠的時光,一如既往地純澈,讓他短暫地產生了一些動容。
周洐後退了一步,恍惚間,卻對上他平靜柔和的目光。
連殺死他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表情。
對於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都縱容而慷慨。
周洐呼吸一滯,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壓抑不住的暴虐,他緊咬著牙,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沈聽風已渾身無力,本就沒有坐實,順著床邊滑落在地毯上,對於自己的境況啞然失笑。
他揚起手,越過床頭的桌子,將這一處的主燈關閉,好讓自己……不是那麼的難堪。
沈聽風閉上了眼睛,忍耐著身體裡沸騰燃燒的火焰,再也分不出注意力去留意其他的動靜。
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抱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無非是火焰與火焰的碰撞,把世界催化,春天降臨在了冰雪之中。
地麵上被衣物遮蓋的手機不知響過了幾次震動,窗簾的縫隙中透過的紅藍閃光不知何時也消失了,床上這兩人對這一切都一無所覺。
周洐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像是被風吹動的沉鐘,寂靜千年,一朝鈴響,梵音越過萬裡,穿過時間之隙,在一瞬間的幻象中,度化了他這個罪惡滔天的囚徒。
愛嗎?他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消退,連喜悅都很少有。
但他願意把這短暫的一生,把這偶爾滋生出來的情感,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這看不到來路,望不儘歸途的一生,總要有讓他可以短暫棲息的岸。
用力的動作施加在他身上,沈聽風顫抖著聲音,有些委屈的說:“你彆欺負我。”
於是周洐什麼力氣都施不下去了,千方百計,隻想讓他臉上多出一點歡愉。
直到後半夜快要結束的時候,被遺忘了一夜的燈光終於被全部關閉。
脖頸上忽然落下一陣冰涼,沈聽風被激出一絲清醒,迷迷糊糊的問:“這是什麼?”
身側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睡吧。”
沒有得到回答,沈聽風自己去探索,忽然發現了什麼,捏在指尖。
是那條項鏈。
沈聽風呆呆的摸上那個堅硬的指環,他不知道這象征著什麼,但這是周洐第一次送他東西。
周圍都是暖融融的,身旁也像是臥著一個火爐,這點涼意就顯得難以忍受起來。
他躲進了火爐裡,於是連唯一的那一點冰冷,也化作了灼人的星火,熨燙著黑甜的夢。
夢從濃厚變得稀薄,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沈聽風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疼頭痛欲裂,是藥效和放縱的後遺症。
揭下頭上的退燒貼,他強撐著想要坐起來,卻聚不起力氣,隻提起了一點高度,靠在軟墊上,怔怔出神。
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一切都很安靜。
落寞穿過紛雜的情緒,讓人無法忽視,沈聽風深呼了一口氣,想要再縮回溫暖之中。
門被輕輕打開。
地毯消減了腳步聲,直到靠近了,有東西被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沈聽風才發覺,然後燈光亮起。
光線朦朧,幾秒之後,遮擋的手撤離。
沈聽風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自己還是在做夢。
難道睡一覺態度就能轉變這麼大嗎?
……早知道早就主動了。
周洐正垂眸看著他,一雙黑眸裡滿是認真:“感覺怎麼樣?”
沈聽風抿唇,紅著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的場景,強自鎮定地說:“很好。”
彎腰的姿勢不太方便,周洐單膝跪在了床邊,手探在他的額頭上,見燒已經退下了,才放下心,問他:“想吃什麼?”
沈聽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睛裡閃動著笑意:“都可以。”
“那先喝粥。”周洐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保溫盒,沈聽風雙手撐在兩邊想要坐起來,忽然發覺自己還沒有穿衣服。
他僵住了動作,對著周洐投過來的疑惑目光,小聲地提醒:“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