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風垂下眼,“是我疏忽了。”
沈父冷哼了一聲,“所以才會發生這次的情況。”
沈聽風到現在還有些茫然於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後腦很疼,包著紗布,但看著眼前兩個人暫時不準備離開的樣子,便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沈媽媽蹙了蹙眉,“你被綁架了。”
沈父有些不屑地說:“幸好不知道你是誰,幾十萬就打發了。”
沈聽風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沈媽媽左右巡視了一下,沒有坐上那些她認為肮臟的沙發和椅子,站在床尾,陽光照在她潔白的羊絨披肩上,她的表情和語氣都是輕輕柔柔的,“現在可以和我們說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並且還成為威脅另一個人的工具嗎?”
沈聽風語氣冷淡,“這是我個人的事情。”
沈媽媽笑了一下,毫不在意他的態度,語氣溫和像是在提出一個建議,“聽風,如果一件事會傷害到你,就說明你的選擇是錯誤的。”
沈聽風沉默了幾秒鐘,“這隻是個意外。”
沈媽媽不置可否,“你在國外進行風險投資,應該比我們更知道,不同的環境,意外發生的概率也不同。”
“我們從來沒有強迫過你的選擇,不是嗎?但不應該出現在明麵上的,永遠都不能露出來。”
沈媽媽看著他沉默,語氣又溫和下來,“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鵬宇的董事長商討合作,他曾幾次向我們打探你的感情狀況,他也聽聞了你受傷的消息,明日會來探望。我們不會乾涉你,但是那個人,不能再在這裡出現。”
沈聽風平靜的表情被打破,驟然抬眼,語氣急促:“你讓他走了?”
沈媽媽訝異:“他怎麼配讓我開口?”
沈聽風看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沈媽媽看見他笑,卻以為是他順從了,寬慰道:“你自己慢慢想一想,等身體恢複了,和鵬宇的合作就交給你了。”
她攏了攏披肩,“好了,我和你爸爸就先離開了。”
沈父從進來之後還一句未說,此時語氣冷硬地提點道:“沈聽風,你不隻是你自己,你要為沈氏做出保障。”
沈聽風勾起嘴角,諷刺意味愈加濃重,“保障什麼?保障如果我意外死亡,也要在此之前給你們帶來更大的利益嗎?”
沈媽媽壓低聲音嗬斥道,“聽風!”
沈聽風看著他們,神情平淡。
沈媽媽一生順遂,萬事不留心,不論是什麼情緒轉瞬就消了,氣也隻氣一下,卻有些不悅於他說的這話,“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沈父也生氣,卻隻顧著安撫妻子,撫著她的肩膀寬慰,“不是我們教養長大的孩子,眼界終究是差幾層……”
“彆說了,”沈媽媽似乎有些生氣,微微抬高了聲音,“你教養?這半年你見過聽言幾次麵?之前要不是為了……”
他們在他麵前從不遮掩,或許是不屑,或許隻早已知道,遮掩也沒有用。
沈聽風對此心中升不起波動,在看到下一個推門進來的人時,喜悅才真真切切湧上心頭。
明明才過去一日,他卻已經覺得時間漫長,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便隻露出了一個笑容。
身體恢複得再快,也隻不過是出了重症室,他身體狀況仍舊很糟糕,從蒼白如紙的麵色就可以窺見一二。
周洐站在床邊,手指落在他搭在床邊的手背上,那上麵青紫一片,全是針紮過的痕跡。
沈聽風無意識顫抖了一下,他的手背冰涼,現在插著輸液管,一點點的動靜就激發了疼痛。
他像是不覺得痛一樣,手指握住了剛才碰在哪裡的罪魁禍首,一股濃濃的暖意從指尖和胸膛開始蔓延,驅散了全身的寒意。
周洐看著他一夕之間變得憔悴的麵容,張了張嘴,發出乾澀的聲音:“對不起。”
那次沈聽風來找他時,也被陳為民看到了,才會牽扯到他。
給彆人造成一種可以用他來威脅他的印象,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沈聽風微微睜大眼睛,笑了笑,卻慶幸地說:“幸好是我。”
他等不到周洐,是否就會認定他又一次離開了?
到時候情況隻會比現在更糟。
這隻是他幸存者偏差的想法,周洐沒有去糾正,表情鬆動,手指夾在他的指間,慢慢合攏。
沈聽風很會寬解彆人的心情,知道他還在自責,並不直接出聲攬下責任,而是說起了彆的話題。
“我做了一個夢。”
周洐怔了一瞬,問:“什麼夢?”
“夢到我想找你,沒找到,在夢的夢中找到了。”沈聽風眉眼彎彎地看著他,隱下一句沒有說的話。
醒過來,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