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趕了三天的路,第四天,黃昏的時候,他們已經走至南陽邊界,到了一家的驛館。
小廝迎出來,帶著車夫去係馬。劉恒則帶著呂弦走進進去。一條碎石子路從門口穿過院子直通到大敞開的驛館門口,小廝忙著在傳菜,商販們剝著花生,笑語聲密密匝匝,彌漫蒸汽騰騰的酒香裡。
院落的一角,一個魁梧的漢子正舉著斧子在劈柴。他的麵孔已經泛紅,汗水順著他的硬朗的麵頰流下來,頭頂冒著熱氣,黃昏的時候已經有了些夜晚的涼意,他絲毫不覺得冷,卷著袖子,把厚外套紮在腰間,斧子的每一次落下都乾淨利索,絲毫不見有什麼懈怠。
劉恒看著那漢子,慢慢停下了腳步,開始觀察他。呂弦隻顧低著頭,也不管為何停下,光顧著用腳尖撥著碎石子。
那漢子發現有人看著他,便放下了斧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靦腆,好像被劉恒的目光捉弄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撣了撣衣服,向劉恒走來,說道:“請問……要幫忙麼。”他說話有些緊張,聲音低沉。當他走來時,劉恒才看清,原來這個男人的右腿是有些瘸的。劉恒道:“謝謝,不用.”
他們剛下馬車時,行李已經被小廝幫忙搬進去了。那漢子仿佛還是不踏實似的,見劉恒背著一張琴,便堅持拿過琴來說,“這個我幫您拿吧。”劉恒點點頭,便不再理他,走進堂裡。傳菜的小廝見了劉恒喚道:“客官,可要住店?”劉恒道:“給我三間上房。”“好嘞。”小廝去了。
等劉恒在一張桌子邊坐下,那漢子把琴放下道:“您的琴放這兒了,您請便。”“這張琴是我的。”呂弦道。漢子笑了,“原來是姑娘的。”他便轉身回到了院子裡,過了一會兒又抱著一堆柴,穿過堂內,撩起後門的棉布簾子出去了。
這廉價的驛館裡溢滿了餿菜餿飯的氣味,這桌子上也油膩膩的,像是能扣下一層油脂來。要不是因為這次他是瞞著王太後私自出行,也犯不著在這種地方受罪……
劉恒點了幾盤菜給姑娘吃,自己隻要了一壺熱酒。呂弦左顧右盼一番,撲閃著大眼睛望著門口道:“車夫去哪兒了。”劉恒道:“奇怪,怎麼係個馬去了這麼久?”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正叫罵聲,那個帶車夫去係馬的小廝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向掌櫃的老頭兒喊道:“不好了,那二煞來了!”隻見一個麵色黝黑,穿著淩亂的流氓提著車夫就往裡走,後頭還跟著一個稍許瘦小些,但也麵色猙獰,氣焰囂張的家夥。可憐的老車夫雙腳不著地地就這麼被提進來。
那二煞中的一個喊道:“這老不死的主人是誰?”“把我的人放下。”,劉恒怒目著那黑廝。那黑廝見劉恒穿著綺羅,麵貌不凡,稍許客氣了些,放了老車夫,假笑道:“方才我向這老頭兒買馬,可這老頭兒非但不賣給我,還說老子沒錢買。這不是存心羞辱大爺麼。”後麵那個瘦子道:“小子,算我看得起你的馬,十兩銀子賣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