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呂弦又乘馬車到城外的這片毛竹林。呂弦仍然要阿四等在原地。
她走到了那片被砍伐過的空地,朝著前方一直走,不久看到聚攏在一起幾間小竹屋,圍著一圈簡陋的籬笆,籬笆上纏繞著半枯的牽牛花。這曠野無人的境地裡,忽然冒出這麼一間小屋子,似乎有些隱者的意味。她走進院落,正巧小竹屋後麵走出一個老嫗,抱著一麵篩子。
老嫗看見她,詫異地問道:“姑娘,你找誰?”
呂弦問道:“婆婆,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昨天晚上,大概是戌時,可有什麼男子路過此地?”
老嫗想了想問道:“是不是一個年輕人?穿著鶴菱紋紫色錦衣?”
呂弦一時想不起來那男人衣著,隻管點頭。心想大概就是這麼個人。
老嫗笑了,打量了呂弦一番說道:“幾位侯爺上午打獵去了,估計這會兒就要回來。姑娘,你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呂弦詫異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老嫗道:“姑娘要找的,不正是朱虛侯劉章大人嗎。”
呂弦一怔,心想怪不得昨天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竟然就是劉章。
老嫗又道:“這林子裡除了幾家獵戶,沒有其他什麼人。這兩天,幾位侯爺在這裡遊獵作樂,居住在我這兒。昨晚上侯爺獨自騎馬出去,差不多就是戌時回來的。想必不會是其他什麼人吧。”
正在這時,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隻見五六位衣著華麗的年輕子弟,騎在馬上,一邊喧笑著,一邊舉著馬鞭,相互追逐著,直到小竹屋前。
為首的兩人中,其中一位果然是朱虛侯劉章。大家都紛紛下馬,把馬匹栓在籬笆外的樁子上,說笑著走進來。
幾位侯爺紛紛下馬笑道:“興居又落後了!”
劉章一邊收攏著馬鞭一邊走進來。老嫗上前和劉章說了什麼話。劉章看了看呂弦,走近她問道:“我好像見過你。”
呂弦道:“那天在酒樓,我無……衝撞了侯爺。”
劉章一愣,玩世不恭地笑道:“原來是你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冒失的丫頭……你來找劉興居嗎?”
呂弦羞紅了臉,說道:“不是,我是來找您的。請把玉佩還給我。”
劉章昨天並沒有看清呂弦的麵孔,打量了她一番,詫異道:“昨天晚上那向我要玉佩的就是你?呂鑫的妹妹?”
就在這時,兩個少年也騎馬而至。呂弦定睛一看,走在前麵的原來就是劉興居。劉興居朝劉章走過來,見到呂弦,驚喜道:“你怎麼在這兒。”
劉章用折起的馬鞭狠狠打了一下劉興居的腦袋,說道:“你的相好來了。”
幾個看熱鬨的貴族少年都哈哈大笑起來。“侯爺。”呂弦被劉章放蕩無禮的話語激惱了,她追問:“我今天來,隻是為了要回我哥哥的玉佩。你說過,要我晌午來取。”
劉章道:“可我好像還告訴你要你哥哥親自來取。”
呂弦攔住他說道:“請侯爺……適可而止。”
劉章哈哈大笑起來,饒有興趣地說道:“適可而止?你應該對你哥哥說才對。”
呂弦道:“這是什麼意思。”
興居還傻愣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劉章給眾人使了個顏色,大家知趣回避了,跟著老嫗進屋喝茶。劉興居也遲疑著,回到小竹屋裡去。
劉章道:“你可知道昨天夜裡和你哥哥在一起的女子是誰?”
呂弦道:“這與我無關,我也不想過問。我隻想要回我哥哥的玉佩。”
劉章道:“你可認得那個女人?”
呂弦搖搖頭。
劉章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信不信由你,那女子就是太後張嫣。”
呂弦一下子覺得五雷轟頂,仿佛身體一下子落到了好幾丈外。
劉章瞥了她一眼,輕輕笑道:“你不信吧。”
其實呂弦立刻就相信,此刻她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反複回響著呂鑫對那女子的叫喚“嫣兒”。她也聽說過,當今的太後張嫣十歲嫁入皇宮做了皇後,現在也隻不過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子吧。
呂鑫居然和張太後私會,那豈不是君臣□□?莫非劉章要拿這塊玉佩做把柄?
呂弦不安道:“如果侯爺想要拿這種荒謬的傳聞來對付我哥哥,恐怕勝之不武。”
劉章說:“誰說我要對付他了,我隻不過找個點樂子罷了。”
劉章竟拿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情玩笑戲謔。呂弦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劉章撿起地上的一根枯草,拈在手裡有無無意地玩弄著,端詳著呂弦蹙著愁雲的娟秀眉宇。
幾位年輕侯爺這時候走出門來,劉興居向劉章喊道:“老三太粗心了,竟然把我好不容易打到的小白狐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