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憐隻覺呼吸一窒,仿佛被閃電劈中,竟呆呆地保持著俯身的姿勢一動不動,頭腦中空茫一片。
少年緩緩睜開眼,那果然是一雙非常美、非常美的眼睛,仿佛有著不可抗拒的魔力,要叫人深深淪陷。
這間房裡除了那少年,明明還有三個人,可是卻詭異地悄無聲息,仿若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三具雕塑。
少年緩緩起身,從箱中出來,他身上的紅衣薄如蟬翼,並且露出精致的鎖骨與修長白皙的小腿。他赤足站在溫憐麵前,姿態形容自然而優雅,毫無風塵之味。
“下奴拜見主人。”就連聲音,也清越皎然,泠泠如春泉。
溫憐伸手去扶,觸手冰涼,不由心疼道:“這麼冷的天……醉袖,叫人燒桶熱水來……啊,不是為我燒好了一通嗎,快先抬進來!”
醉袖轉身去了,雲閒打量著道:“公主,你不是今兒就想留他過夜罷?你……你還未與駙馬圓房,他他他再美,終究……”
溫憐不耐煩道:“閉嘴!”
雲閒偏不知死活地加了句:“再美也隻是個玩物,而況還是夷人。公主,你看他那雙眼睛,竟不是黑的,當真妖異得緊。您還是懲罰婢子罷,今兒不碰他好不好?”
溫憐一直沒放開少年那雙冰冷的手,幫他合掌捂著,聞言也不惱,饒有興味地打量少年的眼眸,說道:“那是琥珀色,多漂亮。其實我四哥的眼睛顏色也很淺,隻比他略黑一點。”
雲閒見溫憐那種溫柔專注的神色,隻好閉了嘴。
溫憐對那少年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回主人的話,下奴沒有名字。今年十六。”
“沒有名字?”
“是。在原先的地方,下奴隻有編號。”
溫憐專注地看著他,他麵容平靜,眼如死水,漂亮的眸子仿佛是凝固的琥珀,雖流光溢彩,卻無半點靈動,毫無波瀾。仿佛他不是一個人,隻是一樣精致美麗的玩具。
“平瀾。你以後就叫平瀾,平靜的平,波瀾的瀾。”
水和洗漱用具拿進來後,溫憐就將侍候的人都攆了出去,人人都以為她要與平瀾洗鴛鴦浴,平瀾也是這麼以為的。
不想她卻以屏風隔開兩人,讓平瀾自己洗澡,她在外頭慢吞吞地拆了發髻沐浴。
一時內外俱靜,平瀾有點忐忑,在熱騰騰的水汽下,忽然有點恍惚。
他洗好澡出來時,溫憐隻著中衣中褲,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靠在床頭發呆。見他出來,溫憐召來奴婢善後,待一切重歸平靜後,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朱唇輕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