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伸過來。”出乎人意料的命令口氣,磁性的聲音竟透露著掩飾不住的成熟魅力,讓人無法拒絕。果然是和過去不同了,沒想到聲音也這麼煽情了。如果,隻聽聲音,就認不出來了吧。
隨著金青少年散發這溫熱的身體迅速靠近,李微展敏捷地轉身,將身體背過去,把受傷的手臂擋在身前。大幅度的動作讓狼藉的各處傷口邊緣狠狠撕扯,肌肉破碎的聲音讓李微展想不顧一切地吼叫。可惜,他是個那樣好強的人,閉上眼,皓白的牙齒緊扣住毫無血色的下唇,直到鹹腥的味道充斥口腔,他也沒有發出一聲□□。
何苦呢?和以前一樣好強。
一點都沒變。
溫暖瞬間覆上整個後背,金發青年從背後反擁他入懷,下巴擱在李微展的左肩上,雙臂環住,將他固定在自己有力的臂彎裡,手中的紗布已開始在傷臂上纏繞。
“神經病啊你!”李微展用儘剩下所有的力氣,想要掙脫,口中失心地咆哮,聲音幾乎沙啞。“你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麼?滾!你再這樣我不會放過你的。放開我…”想不起來,他是他了,他是誰?離開了自己五年以後又出現的他現在到底又算是他的誰。就像是陌生人一樣了。李微展把手中的水藍色格子雨傘狠狠甩向地麵,傘角正劃過身後人右頰白暫的皮膚。突然地吃痛,使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可是臂彎裡的力道卻更加強勢,李微展覺得那個人的血順著臉頰留下來,滴到他早已沾滿鮮血的白襯衫上。灼熱的血,像盛開在荊棘裡的花朵,豔麗到刺眼。他變得很強了。
在離開我的這些時間。
“你會更痛。”越掙紮越痛。
聲音除了帶了些誘人的喘息聲,語氣卻相當平靜。
微側著頭,李微展發紅的眼睛可以看見金發青年低垂著眼睫一臉認真地替自己包紮著傷口。
他亦看得見。金發青年手中的雨傘已移了大部分在自己頭頂。那件棕白色的大衣早已讓雨水打濕了大半。
李微展停止了掙紮,隻是安靜地看著金色少年修長的手指嫻熟地在白色的紗布間穿梭,像優雅地舞者擺動水袖,這是一支無名舞,讓李微展悲傷的舞。
“怎麼了?”
金發青年突然側過頭,發覺李微展正盯著他看,很大方地笑了,兩顆發達的虎牙若隱若現。這笑容太過純淨,讓李微展怎麼也無法把剛才強有力的擁抱,命令的語氣以及成熟磁性的聲音聯係到這同一個人身上。分明還比自己小兩個月,怎麼像是比自己大好幾歲一樣。
要是辛爾森能看見現在的他,不知道會是傷心還是高興。這麼多年尋找他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辛爾森,自己都混淆了。明明不是告訴自己不再關心了麼?何況一開始就該知道的,他不是個簡單的人,不會那麼容易受到傷害,他不知道要比我們堅強多找倍呢。
想著,李微展的眼圈更紅了。
可是,看到他被雨傘劃傷了,不還是會無比的難受麼。
為什麼要出現。在森離開的這個時候。
還要繼續裝作是陌生人麼,
你騙我。
我也騙自己。
雨下了一整。
那一天,是李微展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