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慢鏡頭再仔細看一遍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白玉堂抓住展昭一隻手後,雙腳在水麵漂浮的小樹枝上借力的同時,展昭另一隻手趁白玉堂沒注意快速地拉上了白玉堂的腰帶,手上往下一使勁,白玉堂人在半空,沒想到展昭在這個時候會突然發力,勁道還不小,撲通一聲,順應天理一般,白玉堂乖乖的也進了碧彩湖。
“白小姐,你沒事吧?怎麼也跳進水裡了?這裡好冷,咱們先上岸吧?要是白小姐想戲水,等午後太陽再大一些,下水才暖和,現在太冷了。怎麼?您現在不想上去?那奴婢先上了,奴婢沒有您武功高強,實在是頂不住湖水寒冷。”展昭口中說了一大堆,然後看也沒看白玉堂現在的臉色,急急忙忙自己就上了岸。嗬嗬,我的麻煩可不是好找的。讓你風度翩翩,樣貌絕美,這下也成了半隻落湯雞,看你再怎麼美麗。
白玉堂被涼水一激,耳中聽了展昭華一段快言快語,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展昭華已經上了岸,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隻是她的雙眼出賣了她,兩眼笑意盎然,明明一副幸災樂禍,小仇得報的意思,和她刻意維持的表情一點也不相配。報複,這一定是展昭華的報複,對自己逼她下水的報複。本該生氣,可白玉堂看見展昭華那一副想笑卻憋著,還得保持住一臉擔心的怪模樣,心中卻沒有一絲怒意。好,你想和爺鬥,爺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白玉堂慢慢地走出碧彩湖回到了岸邊,順手擰了擰濕透的衣擺,一句也沒提方才發生的事情,反而轉身回了涼亭。從他入水到上岸,擰衣服,回涼亭,一舉一動本應該十分滑稽尷尬,可白玉堂舉手投足之間竟然還是那麼瀟灑從容,仿佛他是在戲水玩耍之後儘興而歸。
展昭還等著白玉堂上岸對他怒氣衝衝,大吼大叫,可白玉堂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話也沒說,反而有意無意間展現出一副出水芙蓉的美景。展昭隻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鱉的他很難受。低頭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雪鍛,皺了皺眉,然後也學著白玉堂的樣子,擰了擰裙擺的水,反身跟著白玉堂上了涼亭。
白玉堂坐在亭子原來的長椅上,一邊暗中運氣逼乾衣擺鞋襪的殘留的潭水,一邊麵無表情地看著走進亭子的展昭華。
“白小姐,您的頭帶在這裡。”展昭看著白玉堂腿上騰起的水汽,知道他是在用內力逼乾衣服,心中羨慕,自己本來也可以這麼做,可能如此運用內力的人內功一定不淺,自己不想露出馬腳就不能這麼做,隻能任由鞋襪濕透,被風一吹,難受極了。
“臟了,給我洗乾淨,晾乾後再還給我吧。”白玉堂說完,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色物品,看眼色和他身上衣服質地一樣,輕輕抖開,竟是一條長長地發帶,和展昭手中拿的一模一樣,就是一濕一乾。一手拿著發帶,一手攏了攏頭發,熟練至極地給自己鬆鬆地綁了個發髻。
如果說方才展昭被白玉堂逼的入水時想打他打得能跟熊貓稱兄道弟,而後使詐騙白玉堂進水時心花怒放,現在看見白玉堂自得自在地梳起了頭發,用的還是懷中揣著的新頭帶,心中衝動地隻想把白玉堂那張美得不可言喻的臉打成豬頭,讓他連普通人都不如。
可想歸想,展昭也不可能真這麼做,其一是他性子使然,做不出這麼隨心所欲的事情,其二除非他不想再繼續待在穆家寨了。可轉念一想,自己自從遇到這個白小姐之後,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生氣發怒的次數竟比平時一年都多。雖說自己很少出家門,而且家裡人從師傅到下人都對自己很好,自己平時生氣的次數就很少。可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女人,自己竟然不能做到心平氣和的對待,看來是因為自己被比試的事情擾亂了心神,心境不夠穩定,有點急躁才造成的。就看白小姐一招接一招,步步都有後路,看來自己江湖經驗還是太少,心態也不夠好,每次都隻能是見招拆招,才步步落後。彆看白小姐一介女流之輩,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還不少嘛。
想到這裡,展昭對白小姐的怒意竟然不翼而飛了。三人行必有我師,要是自己能把白小姐這手步步為營的布局手段學到手,也不枉蜀中一行了。
白玉堂說完那句話以後,本來還等著展昭華反駁。在他看來,要是有人這麼戲弄自己,自己就算不打斷對方手腳,至少也會據理力爭一番。可等來等去,卻沒有等到展昭華一句話,反而看到她那雙憤怒的雙眼慢慢地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清澈。白玉堂準備的一切後續因為展昭華的突然沉默而沒有了用武之地。恩,看來眼前這個女子真和自己以前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自己試探了她半天,好不容易把她火氣給勾了起來,人在憤怒的時候容易喪失理智的在多數,更容易露出破綻。可沒想到這個展昭華每次怒氣剛一起來就被她自己壓了下去,眼看著最後的最後她已經一副要撕了自己的模樣,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連剛才那一絲淡淡的怒意都沒有了。就憑她這份自我控製的能力,她就不應該是一個普通人。第三次,白玉堂第三次問了自己同一個問題:展昭華,你到底是什麼人。
當下展昭在回顧自己的得失,白玉堂在分析昭華的所作所為,兩人時不時在想到對方做派時下意識地看向對方,有時目光撞到一起,對視一番。隻是兩人不用自主的都沒有說話,看過之後又陷入了沉思。
默默相視,無聲卻一切儘在不言中。燕茹帶著手捧著飯菜的家丁手下回到碧彩湖上涼亭之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空氣中流淌著不清不楚的韻味。
“白小姐,現在就擺飯嗎?”燕茹有點不知道應不應該打破眼前的這種微妙氣氛。隻是她也不好帶著一幫手捧食盒的下人呆呆著站在一旁看著亭內的兩個人,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問出口。
說實話,眼前這種氣氛她以前也見過不少。穆家寨因為全寨隻有女子,寨子建成十多年來,幾乎就沒有男子上山,而寨中姐妹不是以前受過男人欺負,就是跟著母親長輩上山的,平時所見所交皆為女子,一人獨自生活孤獨寂寞,就算有朋友姊妹長輩,可有的人還是想有一個對自己意義不同於其他的人。自然而然就有兩人互相青睞,產生情愫。以前,這種曖昧的味道燕茹隻在兩個相互有情的人間感覺到過。可現在突然在一對今天剛剛見麵的人之間察覺到,燕茹有點不可思議,自己離開的這不到兩柱香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燕茹很好奇,隻是現下真不是詢問的好時機,燕茹暗暗決定,等晚上忙完之後,再細細盤問展昭華今天自己不在之時,她和白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