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朽的樓梯發出“吱嘎”聲,一陣響晚後接著又響起另一陣。
孟塘也跟了下去。
早餐剛進行到一半,薑家的門被人一陣亂敲,劈裡啪啦的,比過年時還響亮。
薑媽喜靜,頓時就皺了眉。
薑爸一看,“刷”得一聲從木凳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滿頭大汗的,在她身後是半邊烈日。
“怎——”
薑爸剛問出一個字,對方上氣不接下氣地扒拉住他的胳膊,忙不迭道:“救、救救我兒子。”
“你兒子怎麼了?”
婦女盯著薑爸,眼角不知是汗水還是彆的什麼,眼眶有些發紅,連聲音也是顫抖的,“我兒、兒子被蛇咬了!暈院子裡我叫了他好半天都沒動靜,他不會、不會……”
死了吧?!
薑鹽在心裡幫她補完沒說完的字。
薑爸沒抽出自己的胳膊,而是問:“去找過徐福生了嗎?”
話音剛落,婦女就睜大眼睛瞪著他。
薑爸一愣,直到身後的徐福生走了過來,他這才想起來徐福生這一晚上都待在自己這裡。
對方怕不是找了徐福生沒找到,然後一路摸到他家來了。
薑爸給徐福生讓了個位子,老人走上來,鬢發瞬間被陽光染黃了,他麵色和藹地說:“先彆慌,帶我去看看。”
徐福生走的時候叫上了孟塘,孟塘跟上去時又被薑鹽拉住。
孟塘有些意外,看著站在門口的薑鹽挑了下眉,然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哥哥你舍不得我呀?放心我很快會回來的。”
薑鹽黑著臉,學著剛才婦女的表情睜著眼睛去瞪他,隻不過一個是迷茫,一個是幽怨。
他怎麼可能是舍不得,他隻是想出去。
不用想,按照他母親那個性子,薑鹽肯定又要被關在屋子裡了。
所以現在,他得抓住任何能出去的機會。
果真,薑媽看見薑鹽杵在門口,出聲問:“小鹽你跟過去乾嘛?”
薑鹽頭也不回地說:“孟塘說他家裡有好玩的東西要拿給我瞧瞧,我好奇想去看看。”
孟塘聽到這,有些發笑。
他連自家門都沒摸一次,從哪兒摸出個好玩的東西?
當然,孟塘猜到對方說這句話隻是個借口。於是又開始傳悄悄話,“要想我幫你,可是有條件的。”
籠中之鳥哪裡還有那麼多想法,薑鹽一心隻想出去,便“好好好”的回道。
孟塘開心了,對著薑鹽身後的父母說:“放心吧叔叔阿姨,我會照顧薑鹽的。”
薑媽很喜歡孟塘,加上對方的確“品學兼優”,比起其他人讓人放心太多,早已被她列入可以托付孩子的名單裡了。
“那好。”薑媽說,下一句又叮囑已經在往外走的薑鹽,“你給我好好聽話,跟著人家學點好的,聽到沒。”
“好好好。”薑鹽繼續敷衍,在走幾步就直接踏進了室外的陽光裡。
自由!
跑到外邊的薑鹽感到嘴裡的空氣都是新鮮又香甜的,雋秀的臉綻出輕鬆的笑容。
徐福生和婦女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漫山遍野隻搖曳著兩抹身影。
孟塘望著視野裡那抹漂亮的剪影,嘴角挑起笑意,等人不經意間往自己身邊跑來時,張了張嘴道:“之前吵著讓我帶你回家,現在卻又想往外邊跑,太貪心了可不好啊。”
薑鹽不管他,想直接越過他跑過去,他要去找其他小夥伴玩了,和這個叫孟塘的人待一起總給人陰森森的感覺。
誰料,他不小心踩到一塊鬆土,腳一打滑,整個人都扭向一邊,雖然四周都是泥土地,不痛,但是臟。
“小心。”
孟塘眼疾手快,先一步把人抓住,明明他能把人抓起來了的,可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他也連帶著薑鹽一起往田野裡栽去。
“嘶。”
孟塘的背部磕在土塊上,薑鹽落在他胸膛前。
“你怎麼沒抓住我?”
薑鹽嘀咕一句。
孟塘又氣又笑,“哥哥,你也太無情了吧,摔痛的可是我啊,你怎麼還責備我呢。”
薑鹽抿抿唇,準備從他身上爬起來,結果剛立起腰來,就看見不遠處滑來一條蛇,嚇得他腿一軟,又往孟塘身上撞了下去。
“嘶,第二次了啊哥哥。”
薑鹽把腦袋埋在孟塘的胸膛處,他紋絲不動,不敢抬頭,似乎堅信著“我看不見它,它就看不見我”的想法。
半天,孟塘才聽見懷裡人顫顫巍巍地瀉出一句話,“有蛇!”
孟塘看著自己手臂邊的小青蛇,應該是剛剛孵出來沒多久的,還挺小的,隻會爬行和吐舌頭,還不知道怎麼咬人。
“你怎麼不說話?”
薑鹽還是保持小慫蛋的姿勢,聲音卻有些焦躁起來。
孟塘這才慢悠悠地答,還隻說了三個字,“看見了。”
薑鹽一怔,“那你怎麼還這麼冷靜?它走了?”
孟塘近距離地欣賞著薑鹽那截纖細白皙的脖頸,忍不住設想道:感覺自己一口就能吃掉的樣子。
有點迫不及待想看他哭泣求饒的樣子了。
孟塘眉梢微微動了一下,直到懷裡人因為遲遲等不到回複後即將擺出生氣的姿態後,他這才安撫性地說:“已經走了。”
等漂亮脆弱的青年把頭抬起來審視四周時,孟塘早已經把那條小蛇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哥哥的生日快到了,那就先給他攢個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