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塘在他睡後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床邊蹲了下來,像頭狼崽般托腮蹲在那裡,用一種探究性的目光去觀賞床上睡熟的人兒。
柔軟的碎發隨意地搭在前額,遮蓋住細微顫動的羽睫,精致柔美的側臉在昏黃光暈的渲染下平添了一種朦朧的美,宛如仙境裡走出來的美人。
真是不管從哪個角度觀看都非常美麗誘人。
簡直讓人想要一口吞進。
“嘶。”
小屋外,一條綠油油的小蛇正緩慢地向建築移動,驀地,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瞄準建築窗戶的位置。
隻見玻璃窗裡驟然顯現出了一個黑影,龐大的、彎曲的、搖曳的,像鬼魅。
但它知道,那是它“父親”的本體。
那麼,“媽咪”應該也在那裡。
小蛇碧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了幾下,它在想自己是否應該去打擾父親與母親的美好夜晚。
畢竟它不是“親生”的。
最終,它停止了前進,然後開始搬運石頭,各種各樣的古怪小石頭都被它從彆的地方搬運過來,接著堆放在小屋的門前,從一個低矮的小山穀慢慢變高。
它決定找到一百個石頭再去見媽咪。
***
翌日,薑鹽是從驚恐中醒來的。
他還保持著一晚的睡姿,一動不敢動,隻有兩隻漂亮的眼珠子惶恐地轉動著。
此時,在他的床邊正一左一右躺著兩條蛇。短的那條纏著他的胳膊,長的則將整個蛇軀都纏繞在了他的腰上。
纖細的腰肢與粗壯的蛇軀形成鮮明對比,仿佛下一秒陷阱裡的獵物就將被絞殺至死。
薑鹽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臉色堪比調色盤,千變萬化。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風聲、蟬聲、水流聲都比往常更加清晰,就像是貼著耳朵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條大蛇醒了。
大蛇睜開蛇眸,墨綠色的瞳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刺得眯了一下,整個蛇軀也形成保護狀快速地扭動了一下。
蛇軀從某個溫熱的柔軟身軀上滑過,它驟然一愣。
它旁邊的人類醒了。
而它卻抱著他睡得太舒服了,不小心睡過頭,竟忘了恢複屬於人類的身軀。
通過人類抑止的、細微的顫抖,它知道對方在害怕。
於是,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蛇軀從對方身上放下來。
然後它感受到人類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大蛇沒敢去看人類的表情,而是小心翼翼地探頭,發現另一側的蛇崽崽還在抱著身邊的胳膊呼呼大睡。
這小屁蛇,什麼時候爬上床的。
大蛇有點氣惱,心情萬分複雜。
它得想個辦法把小蛇崽喊醒一起離開。
陽光落滿的床麵上,大蛇緩緩地移動著,按照它的軌跡,應該是想從人類的腦袋上繞過去。
誰料,怕蛇的人類隨著它一點一點的滑動,整個身體都收縮了起來,就像是被放在了冰窟窿裡,瑟瑟發抖著。
大蛇心一狠,加快速度滑了過去。
薑鹽卻以為自己是要被吃掉了,帶點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大蛇一個搖尾,直接一個大逼兜把小蛇崽拍醒了。
小蛇崽猛地一抖,呆滯地睜開眼睛,木訥道:“怎麼了爹,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蛇又拍了一下蛇崽的腦瓜,同時用蛇語和它交流,“你什麼時候上來的?不是叫你外邊玩去嗎?”
小蛇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我就是想媽咪了。”
“還媽呢,我都還沒搞定他呢。”大蛇凶狠道。
小蛇嗚咽一聲。
大蛇稍微收了脾氣,“行了,趕緊和我走。”
小蛇呆呆地“哦”了聲,然後跟著大蛇一起往窗邊挪動,走到窗欞時,它忽然停下來,往床上又望了眼,“不給媽咪說拜拜嗎?”
大蛇無奈道:“我覺得他更想我們拜拜。”
小蛇不明所以,尾巴尖還疑惑地點了下窗玻璃。
一大一小父子倆先後從窗戶滑下去,其間,大蛇問:“你看一眼就算了,怎麼還睡上了。”
小蛇實打實道:“媽咪身上好軟、又好香,我沒忍住就……”
大蛇罵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當初撿你可不是讓你來坑我的。”
小蛇回嘴道:“你不是也睡著了嗎。”
“還頂嘴。”大蛇瞪著眼睛,“知不知道你/媽差點就要被我們嚇死了。”
小蛇似乎理解了些,試探地問:“是因為爹你長得太醜了嗎?”
“反正肯定不能怪我,隔壁洞的蛇都誇我好看的。”小蛇哼哼唧唧道。
大蛇用蛇尾抽了蛇崽的屁/股一下,罵罵咧咧道:“趕緊滾回去。”
小蛇崽昂著碧綠的小腦袋,“爹地你呢?”
話音剛落,大蛇把剛剛上揚的嘴角壓下來,回頭瞪他,“我要去安慰你媽咪,你彆再來了。”
小蛇受傷地垂下腦袋,“好吧。”
臨走前,小蛇還很叛逆地道:“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大蛇:“……”
咋了,他是你媳婦還是我媳婦啊?
你個外麵撿來的便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