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世界的公寓廢墟很安靜,自從謝央樓那句話出來後,氣氛立馬就變得奇怪起來。
誰都沒選擇繼續搭話,三個人順利從地下深處爬到白塵家所在的四層。四樓樓道很安靜,牆角的水管滴答著水,謝央樓踩過破碎的瓷磚,發出哢嚓的聲音。
突然他扭頭朝身後看去,那裡是另一個樓梯間,門開著,黑漆漆的。
張九燭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房主,你看見什麼東西了?”
“有什麼東西一直跟著我們。”謝央樓從背上取下八卦傘,往樓梯間走去。
容恕上前一步攔住他,眼中含著冷光看向那道漆黑的門,“你剛才摔了一下,傷的不輕,我去看。”
“可以?”
“沒問題。”
容恕向樓梯間走去,謝央樓盯著他的背景,皺了皺眉。
很快容恕到達了走廊另一頭的樓梯間,他停在那裡。
謝央樓本能攥緊八卦傘,那邊容恕稍稍停留了一刻,就抬腿走了進去。
“有問題嗎,酷哥?”張九燭問了句。
容恕麵無表情看著樓梯間,這個樓梯間裡盤踞著像霧一樣的不明物質,顏色濃稠如墨,但依稀可見霧下怪物龐大的影子,以及若隱若現的觸手。
和他胖胖可愛的觸手比起來,這些隱藏在黑暗的觸手十分危險,容恕毫不懷疑對方能輕易殺掉自己。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怪物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是他自己。
容恕和怪物血紅色的眼睛對視,然後側頭朝外麵喊了句,“是個路過的小詭物,已經被趕走了。”
怪物發出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容恕突然想揍它。
走廊外,謝央樓一直盯著樓梯間,他看了看手表時間,容恕已經進去了五分鐘,他得過去看看。
剛走一步,張九燭的尖叫就打斷他的動作。
牆壁倒塌的轟隆聲傳來,張九燭被嗆的直咳嗽,“我就是靠了一下,為什麼塌了?”
他崩潰說著,腳下又被石頭絆了一下,直挺挺摔下去。
“啊嗷嗚!”
謝央樓頭大,彎腰去扶人,剛低頭就看見405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道小口,一個有著巨大頭顱的女人正從其中窺視他們。
她的頭顱和四肢都很巨大,房間門隻能露出她一半側臉。謝央樓瞬間想到在電梯上阻截他們的那隻手。
女人見自己被發現,立刻扭動著巨大的身體撞破房門往樓上爬過去。
張九燭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指著那裡大喊:“有人!她手裡抓著一個人!”
“白塵。”那個女人手裡抓著的是白塵。
謝央樓抓起八卦傘衝過去,張九燭從地上爬起來,看看謝央樓又看看還沒出來的容恕,最終衝著容恕喊了一句,追著謝央樓上了五樓。
容恕正和血色眼睛的怪物對峙,聽見兩人的喊聲也沒了繼續對峙的心思。
他脫下右手的皮手套,一拳朝霧中打過去。
“給我滾。聽見沒有。”
怪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消失在樓梯間。
容恕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怪物形態的他隻會出現在裡世界,是他怪物本性的具象化。容恕無法接受怪物思維的自己,也無法接受它。同樣,對方也不喜歡擁有人類形體的他,他的人類恐懼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這個裡世界的怪物自己在作祟。
所以他才討厭進入裡世界,沒人會願意看見自己厭惡的模樣。
容恕出了樓梯間沒有停留,沿著謝央樓留下的痕跡上了五樓。
女人的軀體相比樓層來說是十分龐大,她穿梭在走廊裡,占據整個走廊空間,在狹窄的環境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容恕上來的時候,謝央樓已經將女人逼到了死角,他撕開手腕的繃帶,從血液凝成的血絲中抽出一把血紅色的匕首,一步步向女人靠近。
女人將白塵護在手心裡,不停後撤。謝央樓稍稍遲疑,但還是沒有停下動作。白塵已經昏過去了,他接到的指令是保護白塵。
他一點點向前逼近,血紅匕首的刃尖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女人被逼到了牆角,再無可退。她不再後退,朝眾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牆皮被聲音震的脫落,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吵到頭痛欲裂。
容恕一恍神,眼前的環境突然出現了變化。不再是昏暗的公寓樓廢墟,而是充滿陽光的郊區老宅。
他不可思議地眨眨眼,望著庭院裡那棵老槐樹發呆,這裡是他童年不多見的美好回憶。這個詭物的尖叫居然有喚起童年回憶的能力。
容恕輕鬆從回憶中脫身,一回到現實就看見張九燭抱著一塊大石頭痛哭,“爺爺!我好想你!孫子不孝,咱家的傳承我一點都沒學會……”
這家夥估計是沉浸在幻覺裡沒察覺到一點不對。容恕朝謝央樓看過去,他有點好奇,謝央樓的童年回憶該不會是被母親逼著穿小裙子吧。
謝央樓站在女人身前,一傘朝詭物脖子處掄過去,眼神清明無比,殺伐果斷,一點陷入回憶的痕跡都沒有。
“……”容恕皺眉,這家夥一點美好回憶都沒有嗎?
女人轟然倒地,令人陷入幻境的尖叫也戛然而止。張九燭擦擦自己滿臉的眼淚爬起來,“房主好強啊,居然一點影響都沒有。”
謝央樓正從女人懷裡救白塵,聞言疑惑回頭,“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