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頓睜大了眼睛,卡琳的舌頭在她嘴裡肆意掃蕩,強硬地逼著她把那些藥水都咽了下去!
唇分的時候兩個人都氣喘籲籲。
卡琳陰沉地看了林頓一眼,在唇舌糾纏的時候,她也一樣喝下了一部分D-7特效劑,讓她覺得自己身體似乎感覺更加糟糕了。中校小姐還沒從羞澀、惱怒、震驚等等情緒中脫離出來,那雙藍眼睛依舊不敢置信地盯著卡琳。毫無疑問,卡琳想,中校小姐顯然連初吻都沒有過——反應太生澀了!
各種紛亂的情緒在林頓腦袋裡攪成一團,她覺得腦海裡似乎是空白一片,又似乎是熱鬨紛紛千頭萬緒,好半天才能說出話來:“中尉,你——”
林頓這句話依舊沒能說完,卡琳突然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中尉!”
卡琳沒回答,她也再沒能力回答,D-7特效劑的作用成了壓斷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很快,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朦朧中,她恍惚想到了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的原因:迪爾使用的催情劑,是一個低階法師送給他的——他媽的,真不該隻要他一瓶D-7!
戰俘營注定了是一個不適合浪漫的地方,中校小姐還來不及哀悼自己逝去的初吻,就眼睜睜地看著罪魁禍首猛然倒在地上。等她好不容易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奮力把卡琳的身體拉到自己那張草席上,對方已經徹底進入昏迷。卡琳的症狀很奇怪:她並沒有一味的高燒不止,而是一會兒凍得瑟瑟發抖,一會兒又燒得滿臉通紅,渾身滾燙。
林頓無計可施。現在囚室裡除了幾條乾淨的繃帶和兩片消炎藥外什麼都沒有,而且她也擔心這症狀是瀆神者的某些並發症,冒失地聲張出去對卡琳並不一定有利。她背上和腿上的傷口還沒收口,還站不起來,隻能一點一點地蹭到草席邊,把那條冰冷的毛巾重新打濕,在卡琳發熱的時候給她降溫,卡琳冷得發抖的時候,她就把卡琳整個兒摟在懷裡,兩個人一起裹在兩條毯子裡取暖。
卡琳昏迷的時候,身體並不很老實,時不時手腳就不由自主地一陣抽搐。她的手臂猛地掙開了林頓的手,打在林頓背上的傷口上,讓她疼得眼前發黑,一陣咬牙。
這樣堅持了近兩個小時,林頓坐不住了,她自己也還在發燒,腦袋昏昏沉沉,手臂一陣陣發軟。卡琳依舊昏迷,沒有一點兒清醒過來的跡象,而且她的情況進一步惡化,手腳冰塊一樣涼,身體冷得即使在昏迷的時候,牙齒也格格直響了。
林頓咬了咬牙:“中尉?”
卡琳毫無知覺。
“萊斯中尉?”
依舊一片靜默。
中校小姐下定了決心。她伸手把卡琳的身體朝自己扯了扯,解開卡琳的衣扣,小心地把她的襯衣慢慢脫了下來。皮膚上大片的青紫斑駁和交錯的傷痕讓她不忍地閉了閉眼睛,腦袋裡一片眩暈:“奧丁啊!”
林頓停了一會兒,用剩下的繃帶把卡琳身上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襯衣也脫了下來,把發著抖的卡琳整個抱進懷裡,那冰冷的觸感和記事以來第一次與人這樣親密接觸的違和感讓她汗毛直豎。
林頓來不及多想,她咬著牙,小心翼翼地抱著卡琳,以儘量不壓到卡琳傷口的姿勢,兩個人一起慢慢倒在草席上,用兩條毯子把兩人嚴嚴實實地蓋住。她仔仔細細地把卡琳一邊的邊角壓實,可那隻搭在卡琳肩上的手卻沒能收回來——她傷得不輕,高燒了這麼多天,這時做了這麼多事,手腳一點兒力氣都不剩了,即使她服下了D-7特效劑,此刻頭腦開始清醒,但依舊隻能眼睜睜地任卡琳在自己懷裡發抖,連想再替卡琳用毛巾擦擦臉,手臂也一點兒都舉不起來了。
囚室裡靜悄悄的,林頓可以清楚地聽到卡琳的心跳聲,牙齒打戰的聲音,還有時而粗重時而細微的喘息。她靜靜地躺了半個小時,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感覺卡琳的體溫稍微上升了一些,就微微側過臉,低聲詢問:“中尉?萊斯中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卡琳依舊沒有回應,但她的呼吸比之前平穩了,身體也不再抽搐。仿佛還是覺得有些冷,卡琳身體動了動,整個兒貼在了林頓的胸口,中校小姐不由自主地身體僵直,臉上一陣發燒,心底本能地湧起想把懷裡人推開的衝動。
但是,當她的眼光落在那些繃帶都掩不住的青紫淤痕上,就默默地垂下眼睛,伸手把卡琳的毯子角又仔細地掖了掖。她沒法不管卡琳,即使她強硬地阻止她解脫自己,即使她違反了無數《瑟拉斐軍法典》上的規定,即使她知道她是瀆神者,即使她剛剛奪去了她的初吻——但是,林頓咬緊了牙,她是和她一樣的瑟拉斐軍人,是安博·馮·林頓的部下,她必須儘量讓她活下來,即使自己渴望著有尊嚴地回到奧丁懷抱。
這是作為長官的安博·馮·林頓的義務。
卡琳安靜地昏迷著,一無所覺。但在那些紛亂的夢境裡,她卻莫名其妙地,隱約地感到一絲安穩:這一次,她在林頓身邊發作,那個每次都莫名其妙大發善心的家夥,這一次,應該也會一樣,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