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我扮成慕琰的隨從和他一起進了辰國皇宮。
鳶尾去辦事更早前就走了,她交代我說,宮裡有個叫小東子的太監,會領我去見我娘,隻要一直跟著慕琰,小東子自會來找我。
跟在慕琰身後在宮裡走著,雖說鳶尾的化妝技術很好,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整個上午各國的官員都在進禮,來來回回的人忙的不可開交。我等的都快不耐煩了,突然慕琰拍拍我的手臂,帶我到了個人少的地方,從一旁出來一太監打扮的人出現在我兩人麵前。
“慕大人,奴才小東子,是否能借你隨從一用?”彎著腰行禮。
我欣喜的看向此人,終於等到了。
“恩,你跟著去吧,萬事小心。”慕琰深深的看我一眼。這種時候宮裡的人,分不清的禮品,常讓各地官員的手下去協助,所以一個太監來借人並不會被人懷疑。
“是。”我向慕琰點點頭,就跟著那小東子走遠。
走到一個沒人的四合院前,小東子拿出一件太監服。
“小姐,快去裡屋換上著衣服吧,等會就帶你去見容娘娘。”他打開一間房對我小聲說道。
“恩。”那起衣服進屋,換上太監服。
‘容娘娘’?聽著這稱號真是好笑。換好後,跟著他出了那院子。
“容娘娘那裡很多眼線,見一麵已不容易,小姐請儘快和娘娘聊完才是。”他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著。
這個辰國皇帝好像還是很喜歡我娘呢,一直讓人監視著她,還怕她自己跑出皇宮不成?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那小東子對我笑笑,繼續在前帶路。不久後,在一很偏的園子前停下。
“到了,你在這兒等會,我進去通報。”不等我回答就直直進了院子。
不一會,有人就來叫我進去。被帶到大廳,隻聽到一女聲讓眾人都退下。我抬起頭看看,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
“娘娘聽聞你對花草很有見地,特請你前來。如等會娘娘問你什麼你可要好好答啊。”
“奴才知道。”很快的反應過來。
“隨我來吧。”
“是”
被帶到後院,走過長廊,來到一花園。因為是冬天,花園裡隻剩幾棵臘梅,隻見一個白色身影站在樹旁。
越來越近,心跳的越來越快。
“娘娘,東公公帶的人到了。”那年輕女人上前對這那身影說道。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彆讓人進來打擾。”輕輕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
等年輕女人走後,我緩緩抬頭望去,隻見她正全神貫注的看著我,歲月並沒有在那張美麗的臉上留下多少印記。一股子風風韻韻,明豔端莊。身穿白色的狐裘更顯她的膚如凝脂,高貴的發髻配著華麗的頭飾。如絲美人,怎會不讓人記一輩子,戀一輩子。
兩人相互注視了很久,還是她先開口。
“孤挺,好久不見了。這些年過的好嗎?”似乎很努力的笑著。
好?沒有娘,有爹,就像沒有。沒有朋友,沒有其他親人,一個人活在那冰冷的屋簷下,就算生病也要一個人挺過來。算不算好?
見我沒說話,她緩緩走過來顫抖的拉起我的手,那手比我的更冷更無力:“曾經無數次在夢中見到你,那樣的你還是那小小的摸樣,每次拉過你的小手,都會從夢中哭醒。現在真實的握著它,覺得上天一定是聽見了我的祈求。讓我的孤挺平平安安的長大了...”早已潸然淚下。
記憶裡的她不曾哭過,總是那樣嫣然的笑,美麗極了。心裡酸澀,伸手拂過她的臉:“娘,不哭。”
抬手擦了淚,拉過我緊緊抱住:“娘不哭,孤挺乖,娘看到孤挺娘高興,就算隻有這一次,娘都無比的高興。”
但她的淚還是從我頸間流過,暖暖的癢癢的,不禁抬手環抱她瘦弱的身體。
“爹不久後就會來接娘的,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她的身子僵了僵,放開我,死死的看著我,伸出手摸摸我的臉:“這張臉太美了,我的..孤挺隻是個平凡的孩子,不需要它。”聲音很尖銳,明顯的感覺這隻手開始蜷縮,她長長的指甲在徐徐的用力。
我被這情況驚呆了,她眼神很空洞,看著我,但又不像看著我。我用力拉拉她那隻手,絲毫沒拉動,隻感覺臉上已經火辣辣的疼。
“娘...”她另一隻手按住我的肩,不容我逃。我的腦子亂極了,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她就像失去了自我意識。怎麼喊也沒反應,隻是那隻手還在用力。
感覺已有液體流在臉上,突然傳來女聲。
“娘娘,東公公來接人了。”又是剛才那年輕女人。
這聲音救了我,也讓她立刻回了神。驚慌的看著來人,又看看我。看到我臉上的她留下的印記,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但立刻就轉過身。
“帶她下去吧。”身體無助的顫抖,帶著她頭上的珠花在風中晃動。
久久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年輕女人拉過,走到長廊,我一直回頭看著她,希望從她的背影中找到一點原因,或是等她再轉身叫住我。但是到了走出那後院,直到被小東子帶出那個園子。我沒知道原因,也沒等到她。
我擦擦臉上的血,隨著小東子把我帶回到最初那間屋,等我換回隨從的衣服,再我送回慕琰那裡。我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傻傻的跟著,什麼話也不想說。不知道過了多久,慕琰終於把我帶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慕琰伸手抬起我的臉,輕輕的問:“這是怎麼了,她弄的?”
我慢慢抬眼看著他,想拉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緩緩的說:“她有些許癔症,本不想告訴你,怕你會擔心。不想她竟傷了你,對不起。”
我震驚的看向他,那記憶裡一直帶著美麗笑容的她,她居然得了癔症。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滑過傷口一陣刺痛。
慕琰突然抱過我,把我平放在他懷裡。
“傷口不深,回去再用藥。躺會兒吧,還要一些時辰才到呢。”
這樣淚不會流到傷口,隻是順著眼角滑下。這樣細心的他,讓我心情複雜很多。
我側過身摟住他的腰,任眼淚不停的流出。
癔症?原來是癔症。原來這一家人早就瘋了,執念太深,把自己逼到死,也不會放手。
被慕琰送回屋,坐在椅子上。慕琰找人拿來藥,一手拿在手上,一手輕輕托著我的臉:“這藥塗上去可能有點疼,疼就說。”